他剛随齊康出了趟遠差,深夜到地倒頭就睡,哪裡知道兒子女兒也在樓上的房間裡正熟睡着。
算算日子,齊天磊搬回家後,他隻回過一趟舊樓。
“你們怎麼來了?”在外奔波,每當想起兩個孩子,廖大正不免心中有愧,然而沒有辦法,他得賺錢,得養家。
今天的廖小婷隻有一般熱情,到底是在别人家裡,她不敢由着性子飛撲到爸爸懷裡,況且此刻的廖大正穿着小一号的汗衫,正手捧肚腩,模樣邋遢,下巴上的胡茬已經濃重到遮蓋原本的肉色。
“叔叔好!”走得近了,他才發現沙發的地毯上,正矮身坐着兩名男孩,和兒子差不多年紀,應該是認識的同學。
廖小峰的爸爸是齊家司機的事不是什麼秘密,頭回見,兩父子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有血緣關系。
那邊廖大正趕緊把手從被撓得通紅的肚腩上拿開,随後朝同學點頭示意,廖小峰在一旁解釋:“馬上要期末測驗了,天磊喊我們來他家學習。”
這話聽着新鮮,齊天磊什麼時候和兒子走這麼近了,就連廖小婷也被一起帶到别墅。
“那你們,昨天在這兒睡的?”廖大正問。
回答他的是廖小婷:“嗯,我和哥哥要在這裡住到周末再回去。”
按照慣例,出完大差回來,齊康至少要睡到中午,正好兩個小的來了這裡,也省得廖大正再往家跑一趟,他先去洗漱,收拾好出來的時候,廖小峰已經從廚房端出熱好的早餐,和妹妹兩個人乖乖等着。
其實也沒什麼話好說,家裡被廖小峰打理得井井有條,但兩個孩子一個15歲,一個11歲,能和父親獨處的時間稀少又可貴。
此刻齊天磊和齊康一樣,仍在樓上呼呼大睡,齊淑蘭則是被李媽帶着,在花園裡遛達。
不多時,樓上對門的房間同時走出兩父子。
他們沉默不語,一前一後下了樓。
“齊叔叔好!”客廳的兩名男孩再次禮貌問候,齊康頓住步子,微笑回應,齊天磊則是一言不發地繞過他,好像面前站着的是空氣。
昨晚回來的時候,廖大正困得睜不開眼,齊康已經在車上睡了一覺,因此還能同出來迎接的張媽交談兩句。
家裡來客人的事他是知道的,然而陌生的面孔令他感到新奇,這不是和齊天磊平時玩得好的同學,甚至和記憶裡的臉沒一張對得上的。
他向來觀察敏銳,并堅信自己的判斷,因此打完招呼不再寒暄,徑直走到餐廳享用早餐。
廖大正幾口吞下剩餘的早餐,随後端起盤子自去準備,這還沒到中午齊康就起了,很有可能是要出去一趟,這幾年除了開車,對齊□□活起居的一些習慣他摸得比誰都準,往往不需要老闆出言提醒。
果然,等齊康吃完了早飯,兩個人便離開了别墅。
遲鈍如譚家喬,也能瞧出齊家父子的不尋常,這個家裡不僅沒有母親的位置,父子倆也全程沒有交流,然而齊家已經算是他從小到大作過客的最富有的家庭,他不清楚這算常态還是特殊。
差一點沒憋住就要問出口,還是張立軒拉過他搖了搖頭。
齊康一走,家裡沉悶的氣氛便一掃而空,到底是來作客的,直到周末晚餐前,齊天磊自覺掏錢帶着他們在外面的館子裡吃。
午飯結束回别墅溫一下午的書,等到晚餐後,六個人分作兩撥,一撥在客廳打遊戲看影碟,一撥在房裡學習跳舞,互不幹擾。
跟着的下一個周末,從周五開始依舊如法炮制,托了齊天磊的福,四人小組艱苦的學習環境,被吃和玩襯托得格外豐富,要不是除了張立軒之外,其他三個人心系期末測驗,恐怕溫書早就堅持不下去。
第三周的周四周五,期末測驗如期而至,整整考了兩天,考完的那一刻,所有人輕松得不像樣子,處處開始聽見舞會的讨論聲。
時間定在下周二,據說邀請聯誼的學校,是同樣位于東區的英華。
英華的女生偏多,聖保羅的男生偏多,這對聖保羅來說是轟動性的好消息。
周二上午不必到校上課,舞會傍晚開始,在聖保羅的大禮堂準點入場。
四個人相約在學校門口碰頭。
打老遠譚家喬便一眼看見下的士的齊天磊和廖小峰,他誇張地咋舌,差點咬到舌頭。
身上的衣服是張立軒借給他的,進入青春期,張立軒的體重就沒下過180磅,因此那衣服穿在譚家喬身上,顯得無比空蕩,得虧風不大,要是來了台風,他鐵定能化作風筝飛到天上去。
再看廖小峰,白色禮服襯托得他人很乖,蓬亂的鬈發好像被人修剪過,脖頸上的小領結和齊天磊的搭成一對,乍一看,真像是童話世界走出來的小王子。
隻是那雙皮鞋不太合腳,他走路的時候需得小心翼翼,應該是鞋子的尺碼要比他的大一些。
譚家喬不免後悔,怎麼就沒想到要和齊天磊借衣服呢?
然而一身禮服的齊天磊更加奪人眼球,他抄着口袋往校内走,周圍女孩子的目光齊刷刷定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