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一股無形的力量從歲禧的天靈蓋直接豎直劈下!她雙目頓時失去焦點,面色煞白可怖,雙腿也失去站立的能力,身體不可控制地向下倒。
東羲止扶住她的腰,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這個明顯暧昧的動作,确實止不住的血腥淩虐。
他的手在歲禧後背一下又一下拍着,像是安撫。然而每一次拍打,都直沖心脈!鮮紅的血迹從她的嘴角溢出,又染紅少年潔白的衣裳。
“好了乖孩子,把詭炁叫出來,我見到祂了,就讓你好好睡一覺。”
歲禧拼着最後一口氣,嘲諷道:“真可惜,祂舍棄了過往,不會跟你走。”
東羲止眼中的笑意一片冰涼,聲音輕柔卻陰冷,“那就讓祂好好回憶,祂存在的意義。”
他捏着歲禧的後脖頸,逼她與他對視。神秘而古老的文字流入她的眼睛,她的神情變得空洞,身體也不再動彈。
東羲止松開搭在她腰間的手,看着她重重倒下。在他們之間,一段古老的文字在不斷遊動,像是繩子一樣把兩人捆綁,牽扯。
在倒下的那一刻,歲禧在心裡滿意地笑了。
傻子,真以為能傷到她呢。
既然上次沒看清,那這次就湊近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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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你不能去那邊!”
“祈,快回來!不,不要!”
“把我的妹妹還給我!”
“妲,你要堅強啊。”
“……再見。”
無數的畫面和聲音在歲禧的腦海中出現,而這些記憶,也同時喚醒了詭炁——那一段被祂遺失的歲月,祂存在的最初與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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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
什麼是命運,那既定的悲劇就是命運嗎?
妲不承認。
她不知道那一天其他是怎樣的表情,隻記得自己沖上去時被人輕而易舉地制約了。她徒勞無力地掙紮,或許還有人和她一樣無法接受,但這裡的所有人,都沒有辦法拒絕高座上的執權者。
蒼老的大祭司長長歎出一口氣,“放她過去吧。”
她被人帶到昏暗狹小的空間,她的祈就坐在裡面。祈的身體和鐵座相連,由一根根透明的管子紮入血肉。鐵座底部也是由透明的管子連接地底。管道内是不可名狀的混亂東西,邪惡,肮髒。
原來他們之前看見的隻是一個投影,真正的孩子們被關在另外的地方。
“祈!他們用鍊子拴住你了?别怕,我給你解開。”
“别過來!”
祈緩緩睜開眼睛,在妲擔憂的目光下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管子斷了,我就死了。”
妲瞪大眼睛:“那……”
“嗯,我已經不能離開了,計劃一旦開始就不能停止,隻是一場賭博。妲,我是自願的,族長想做什麼我都知道,那是一個很偉大的決定,不是嗎?”
她彎着眼眸,看起來甜美又可愛。妲驚聲道:“你會死的!你被他們騙了,你隻是個小孩,你被騙了!”
“被騙嗎?”祈苦惱地歪了歪頭,“是呢,我是個小孩,小孩子很容易被騙的。但是,族長應該沒有騙我,創造怪物,拯救族人。詭以情感為食,一般人完全沒有應對的辦法,既然人對付不了,所以就用怪物。但怪物未必會成為人族的同伴,所以必須創造一個對東羲族有歸屬的怪物呢。”
她的妹妹……在說什麼……
為什麼,祈在笑?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祈一定是被騙了,她那麼小,一定被騙了——
她渾身發冷,連嘴唇被她咬出血了都沒有注意到。妲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能做什麼?不不不,她什麼也做不了啊!
阿爹,阿娘,妹妹病了。
祈一定是病了才會說胡話,治好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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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迷茫的少女,在她深陷束手無策的黑暗時,卻已不知,那個“生病”的人,并不隻是祈。
或許所有人,都在這看不到前路的黑夜中,生了各自無法愈合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