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禧萬分感謝當初留在天寰的選擇,若果不是那十年,她的隐息術絕對堅持不了這麼久,也絕對做不到這麼完美。
傳聞辛滿月和遲晏生不和,這哪是不和,分明就是仇家。
浮法天宗和辛滿月都不樂意婚禮順利進行,可以用這兩邊當擋箭牌。不過想到浮法天宗那幾個人,他們成功的幾率絕對比不上辛滿月。無論辛滿月性格如何,至少在手腕方面不差。
如此,不如跟着辛滿月,她那麼厭惡遲晏生,不信她不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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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滿月:“燕舟留,你随我去各個門房轉轉,如今貴客多,免得他們犯懶,丢了我們地隕澗的顔面。”
隐藏在角落的人得知這個消息後,飛速趕去自家主人身邊。
辛滿月哼笑一聲,帶着燕舟留走了一條隐秘小路。
地隕澗的居住所裡隕水有一小段距離,因為隕水含有太多無法超度的邪祟,以及水面滋生的瘴氣,都讓人不宜離得太近。
這條小路是辛滿月秘密着人挖的,可以縮小去地隕澗各個地方的時間。
忽然,燕舟留問道:“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辛滿月蹙眉道:“你是說有人跟着我們?”
“有一些高階法術,能夠隐藏自己的身體和聲音,哪怕走到你面前你也發現不了他。”
“你是說隐息術?”她嗤笑一聲,“用這個來跟蹤我們也是個傻子,隕水會溶解他的法術。隕水深處除了極少數人,都無法靠近。有人要跟就讓他們跟,幹脆連屍骨都留在那裡好了。”
就在剛才,歲禧差點以為要被發現了。那個燕舟留的感官可真靈敏,浮法天宗那幾個就什麼都沒發現。
——真可惜啊,她大概就是隕水的克星吧。
歲禧跟着他們走了一段距離,到了一個岔路口,那兩個人就憑空消失!
剛才說得那麼輕松,原來也不是不在意啊。
但是歲禧不擔心,在天寰的十年,她不僅僅是淬煉了經脈,提高了修為,還修煉了數不勝數的法術。那扇門裡藏有了天下無盡的寶藏,哪怕是條未開化的狗,在裡面待久了出來也是大妖。
追蹤術,導靈術。
很快,她就确定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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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滿月帶着燕舟留進了一間木屋。這座木屋建在隕水河畔,從外表看年代久遠,但周圍整理但很幹淨。她一進去,就看見火堆邊坐着的老人。
老人頭發幾乎全白,連帶那一圈的胡須也白完了。他露出的皮膚都疊着一層層的皺紋,衣着樸素。在辛滿月進來時,他擡起那雙眼睛,和年邁的外表不同,那是雙平和純淨的眼眸,宛若孩童。
他旁邊的桌子擺了碗筷,看樣子是準備用晚膳。
“柴爺爺。”辛滿月難得表現力尊敬的一面,以至于燕舟留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燕舟留:“柴老,打擾了。”
老柴看見她,臉上的皺紋動了起來,笑呵呵道:“心情不好了,又來看定波鑒了?”
沒等辛滿月回話,他又道:“你心情不好就喜歡往這邊跑,你說看着定波鑒能讓你心情放松,這麼多年來,除了我,就你在這邊待得最久。今天還把小燕帶來了,你是又要把氣往人家身上撒呀。”
辛滿月瞪了眼燕舟留,“我才不是那樣不講理的人,對吧,師兄?”
“……對。”燕舟留望着頭頂的木闆,想着一輩子也不短,良心這種東西慢慢就沒了。
“你們想去看就去,東西在裡面,你們自己拿。放心,爺爺我不會告訴别人的。滿月臉皮薄,以前來我這邊哭鼻子的時候都不讓說。”
“那是以前!我現在才不會哭。”她跺了跺腳。
哭?燕舟留覺得這個詞放在辛滿月身上很驚悚,因為她隻會讓别人哭。
“看什麼看,還不跟我去拿避水甲!”
燕舟留默不作聲地跟上。
隕水并不寬,但很深。看不清的水面滋生着邪祟,幾乎與隕水融為一體。在這裡避水術沒有任何用處,隻有地隕澗研制的避水甲才能穿過隕水。
避水甲看起來就像一塊巴掌大的黑布,但一個意念就能變成衣裳罩在人體表面。穿好避水甲的辛滿月和燕舟留跳進隕水,一入水中,就徹底看不清人影。
在隕水中想要視物極其困難,但辛滿月為今天準備了太久,她的眼睛,她的身體,早就适應了隕水。
從以前開始,從她少時開始,她就不斷地穿梭在隕水中。
定波鑒的位置在隕水中央,但不是特别深的位置。它的外表宛如一隻青銅鑒,在水中散發淡淡的金光。隻有那一圈的水沒有泛黑,而是透亮,被金光染上了美麗的色澤。源源不斷的邪祟被一股引力引入定波鑒,然後消失。
那就是定波鑒!
歲禧盯着那泛金的定波鑒,久久不能移開視線,同時,她的心底掀起巨大的波動,壓抑,痛苦。
——那是冼灼的魂魄。即便反應很小,她也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