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竹看着他的動作,視線又滑向男生優越的側臉,在心裡冷笑一聲,覺得這人真是個大型中央空調。之後她瞥了一眼盤子裡的蘋果,正好五塊不多不少,又感覺他是端水大師。
“所以到底怎麼了?” 曲思嘉很感興趣地刨根問底。
聞竹看着李泊松,問他:“我沒有把卷子掉進過海裡啊?還是你想說……?”她說着,想起了挺久之前的一件事。
李泊松笑了一會兒,聞竹被他傳染了笑意,有點忍不住嘴角上揚,隻好拿了塊蘋果裝作吃東西的樣子。
李泊松解釋道:“不是把卷子掉進海裡了,是把練習冊掉進水缸了。”
“我們兩個之前住在城南那邊,她家院子裡有很多花花草草,離門口很近的地方有一個小石桌,聞竹喜歡在那個桌上學習。”李泊松說這些的時候沒有停頓和思考,他都驚訝于自己過了三年仍然清晰如昨的記憶。
聞竹接着說:“那個石桌旁邊有個水缸,裡面的水是澆花用的,我在那附近背英語作文,有個人突然出現吓了我一跳,我手裡那本練習冊就直接掉進去了。”
“啊,那之後呢?”聞竹性格算不得多沉穩,但一般不怎麼犯錯,大家對她的“黑曆史”興緻勃勃,好像是什麼讓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之後我們那天下午就去書店買了本新的,”聞竹笑道:“花的是小學生李泊松的錢。”
“晾幹了不能用了嗎?”
“那個水缸裡的水都是雨水,而且不多,當時我正常彎腰都夠不着。李泊松把它撈出來之後,整本練習冊都髒兮兮的,像在下完雨的地面上打了好幾個滾的小狗一樣。”
實在是記憶猶新,聞竹自己的腦海裡都有當時的畫面。
李泊松被這個奇怪又可愛的比喻逗笑了,聞竹又說:“之後英語課上老師就問我,聞竹啊你這練習冊前邊怎麼成空白的了?當時我有點不好意思說,但有人嘴快,”她說着,看了李泊松一眼,“他說,‘老師,聞竹的練習冊被我不小心弄進水裡了。’”
因為是周末,聞竹沒像上學那樣紮上頭發,散着的時候不像平時那麼明亮利落,而是有些溫柔。她說這件事時的情緒外露比平時明顯,甚至還說的繪聲繪色笑意盈盈,在李泊松眼裡好像濃墨重彩的畫。
他聽到聞竹問:“那是小學幾年級來着?”
“五年級,五年級那年的夏天。”李泊松說,“那時候你隻有一米五,不知道後來怎麼長到了這麼高。”
“注意你的語氣啊,”聞竹瞪他,“你這話說的像我的某個長輩。”
李泊松開玩笑:“我倒是也不介意。”
聞竹:“我要罵你了。”
李泊松好脾氣地道:“對不起。”
“真有意思啊,得虧你們兩個都記得。”路一杭評價。
聞竹伸了個懶腰,靠在椅背上:“搞得雞飛狗跳的,怎麼不記得。”
曲思嘉樂呵呵地總結:“不雞飛狗跳不是青春嘛。”
笑笑鬧鬧了一會兒,路一杭出去給畢雨澤倒水。他前腳剛走,畢雨澤手機提示說外賣到了,在一樓大廳,李泊松要去取,聞竹起身,按住了他的肩膀:“我去吧,你快把卷子都拿出來給他,還有上次考試的卷子,岩姐不是特意囑咐你讓你給他講講嗎?再拖一會兒就忘了。”
見他還要說什麼,聞竹聲音沉下來:“坐下。”
她剛剛很嚴肅,這會兒眼睛裡又帶了盈盈笑意:“喂,你想什麼呢,這種事怎麼能讓女生做,是吧?”
“沒有,”李泊松把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我就是覺得我在這兒,這種事就不應該讓你做。”
“行了啊你,”聞竹在他肩上拍了下,之後收回手:“我想去拿,正好走一走。”
曲思嘉也起身準備和她一起去。
李泊松點了下頭。
聞竹走出病房的時候回頭看了眼,他正垂着眸子翻包。看着他一張一張地拿出卷子,畢雨澤的臉色也越來越黑。她輕輕笑了下,醫院的消毒水味都變得好聞起來。
外賣是牛肉飯,并不算沉,她們兩個完全能拿得動,隻是中午的時候電梯人有點多,等了兩趟才上來。一進門,看到路一杭在給畢雨澤講題,而原本應該給他講題的人在和隔壁床位的大爺聊天。
聞竹有些無奈地瞧了他幾眼。
李泊松這邊聊得熱火朝天還不忘伸手接過外賣放在一旁的桌上,聞竹擡眼的時候也禮貌地笑笑,和大爺打了招呼。
兩個病床之間的過道比較窄,李泊松坐在大爺床邊,聞竹在畢雨澤床邊坐下,兩個人幾乎背靠背,這距離很近,偶爾衣料的摩擦顯得有些暧昧。
聞竹小聲問他們兩個男生:“他什麼時候和這叔叔聊上的?”
“你們剛走沒一會兒陳叔就從外邊回來了,泊松他們兩個就一直聊天來着。”畢雨澤說着,眼神還很佩服:“我們泊松真是交際花,怎麼做到的。這叫什麼,男女老少通殺,是吧?”
聞竹:“……”
聞竹聽他們又聊了一會兒,大爺叫他過來吃飯,讓他們該玩就玩不用顧及他,他聽評書。聞竹很輕地笑了下,之後李泊松拎着那個凳子坐到了她身邊。
吃完飯後,畢雨澤忽然想起了件大事,他叫住李泊松,哭訴道:“我不能參加運動會了,你一定要給班級争光啊泊松,自己學跳高吧,一定要報名啊。”
“啊,”李泊松正穿着衣服,他擡了下下巴,伸手把外套的拉鍊拉到脖頸,“好,你放心吧。”
“……”路一杭無語道:“我們下周還來呢,你别這樣可以吧?”
畢雨澤喜笑顔開:“好的,下次不要再帶卷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