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泊松覺得這裡即将變成他的社死現場,氣氛有點怪,他說自己要去衛生間,撐了下胳膊從畢雨澤桌上跳出去了。
聞竹對他時不時展現彈跳力的行為無語至極,轉頭就真誠地和畢雨澤建議:“你去抓李泊松啊,讓他跳高,跳遠也行。”
畢雨澤看着她,沒說話。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聞竹努力推銷道:“他長跑短跑都厲害得很,你讓他報。”
“不是,我隻是想說……你們兩個當面不說一句好聽的話,背後倒是把對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他頓了頓,疑惑道:“青梅竹馬都這樣嗎?”
聞竹:“……”
李泊松回來之後,老老實實地從聞竹身後的過道進去,遞給她一瓶烏龍茶,問:“你答應畢哥了嗎?”
聞竹在寫題,她停了下筆,告訴他“沒有”。
李泊松奇道:“為什麼?上次吃飯的時候他們不是說你運動會拿了不少分嗎?”
“他讓我跑100,還讓我接力,那個流程表上寫這兩個項目挨着,”聞竹語氣坦然:“我跑不動。”
如果就這兩項的話其實也沒問題,但100米都是初賽之後沒多久就決賽,她想跑得好一些。
“嗯,那就不跑。”李泊松語氣包容,聽起來像什麼德高望重的長輩。
聞竹腹诽完,忽然想到什麼,問他:“你呢,畢雨澤肯定給你報了很多項目,你同意了麼?”
“差不多,”李泊松說,“但我還是不會跳高,離運動會還有二十多天,我好好學學。”
“你這麼好學啊。”聞竹彎彎唇角,過了一會表情淡了些。
她看了眼李泊松鎖骨的傷處,又很快移開了視線。
李泊松之前說這就是一道疤痕,和正常人沒差的,不會影響什麼她之後就不對這個疤那麼耿耿于懷了。但偶爾也會想,李泊松那段時間過得非常不好,心裡的傷疤别人看不到,但是這道疤痕卻一直在那裡。
聞竹知道這種情緒是心疼,但這時候的她還不清楚,心疼有時候是心動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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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麗岩是個要強的人,這種要強不僅體現在班級管理和成績上,她對運動會的集體項目也比較在意,大概是在她的影響下,三班的同學集體榮譽感都很強。離運動會還有二十多天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體育課上進行遊戲項目的練習了。
本着盡可能讓更多的同學參與的宗旨,像李泊松聞竹這種項目多的人就很少參加遊戲項目,李泊松愛玩,賊心不死地問過畢雨澤,有沒有湊不夠人的遊戲項目讓他參加,他也想玩。
聞竹在旁邊聽得直想笑,她看到畢雨澤捏着筆杆劃拉了兩下子,之後大筆一揮,和李泊松說:“這個拼圖接力缺兩個人,你和聞竹可以不?”
聞竹:“我……”
李泊松:“好啊,拼什麼?”
聞竹:“好吧。”
他們拼的圖是學校的校徽,看起來難度不大,但是來回需要跑一百米。體育課結束回班的路上,聞竹走兩步停兩下,心裡算着自己運動會那兩天得跑多少米。
“怎麼累成這樣?”李泊松從她身後追上她,偏頭問。
“不知道啊,可能是體力差吧。”
李泊松笑了聲,很配合“嗯”了聲:“十八歲就是不如十五六是吧?”
聞竹覺得這人真是有點煩啊,隻提醒道:“馬上進樓了,你小心被大梁抓到。”
他轉球的手規規矩矩地停下了,把球反手抛給身後的路一杭。
在教室門口的時候,李泊松被隔壁班男生攔住了,他們兩個在後門那兒說了幾句話,聞竹直接進了班。大概一分鐘後,李泊松走回自己的座位,卻發現聞竹的椅子被推進了桌子底下,她人蹲在地上。
“做什麼呢?”他探身過去,沒看懂這是怎麼了。
“李泊松你來看看,這怎麼回事啊,是暖氣漏水了嗎?”
“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他頓了頓,眯着眼睛看到了地上的一灘水,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嘴上接着把話說完了,“這個時候暖氣裡沒有水。”
“嗯?”聞竹保持那個姿勢,頭也沒回地問:“為什麼?”
問完之後她對自己做了一個簡單的反思,好像是有點沒常識,但随後她又說服了自己,這不重要。
“現在是秋天啊,十月末才供暖。”李泊松俯身看過去,聞竹正好仰頭,看着他的下巴。
其實李泊松真的是很帥一男的。
她腦海裡鬼使神差地出現了這麼一個想法。不是在他問的時候敷衍他也不是鬧着玩似的順着他的話說,而是她眼前出現了他的臉,腦海裡最清晰的想法。
自己什麼時候開始關注李泊松的臉了?他一直長這樣嗎?
聞竹想,如果以後曲思嘉再問她有沒有覺得李泊松長得好看,她可能要換一種答案了。
兩人視線一錯,李泊松擡了擡下巴:“哎,破案了,你看窗台。”
窗台的花盆底下有一片水漬,偶爾還順着邊沿往下滴。
“……”
聞竹心想,還好他發現了,不然就得上報學校後勤了。
那就丢人丢大了。
這花盆很大,長方體狀,大概占了三分之一窗台的面積。他們班從高一到現在就沒養活過一盆花,連仙人掌多肉都仿佛經曆過非人的折磨一般。到了高三,生活委員很迷信地覺得養花養不活這個預兆不好,什麼都不養還覺得窗台空蕩蕩的,大家想,總不能真的養魚吧?後來集思廣益,開學伊始就在窗台種了生菜和香菜。
也算綠色植物了,對眼睛好,隻要按時澆水,一定能活。
聞竹離這個花盆最近,她每天放學前澆一次,早自習之後又澆一次,現在這個花盆裡的水一搖晃就會流出來一些。聞竹想,像極了她剛剛進水的腦子。
李泊松笑笑,從班級的衛生角拎來一把拖布,把地面拖幹淨後,他說:“好了,請坐吧,你還站着看什麼?”
聞竹看到他拿着拖布的手臂上隐約出現的青筋,随口評價道:“看你,突然覺得你挺帥的。”
男生先是一怔,而後笑了,高興是一方面,另一半是無奈。
聞竹這個坦誠勁兒,真是明月之入無心可猜,多想半點都覺得是在冒犯她。
被一記直球打中,李泊松在眩暈狀态下選擇放任自己自作多情十秒鐘,之後他說:“你以前說的都是在哄我是吧?”他歎氣,裝作譴責的樣子:“有點缺少發現美的眼睛啊。”
“你知道嗎?”聞竹閑閑地接道:“有句話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李泊松幹脆把這句話進行到底,他說:“好,再誇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