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突然地來搶他的意面,是有什麼心事嗎?
不知道為什麼,傑森莫名想到了前些天在推上刷到的“讓貓知道誰是老大”教程。
新加入的意面也已經煮軟,傑森又熱了一遍原先煮好的面條,它們混在一起分成兩份。
熱騰騰的奶油胡椒醬汁淋上面條,培根條卷成卷堆上來。老東西好不容易來一次,傑森為了面子上過得去,有翻出了一盒不知道哪裡來的馬蘇裡拉奶酪棒,下鍋炸了炸擺成冷盤。
“端到茶幾上,順便把電視打開,”傑森把三個盤子塞進吃白食的布魯斯手裡,脫下圍裙,伸了個懶腰,“我們說不定還能趕上棒球賽的轉播。”
沒有轉播。
也沒有足球賽。最後,他們擠在茶幾前,就着晚間情感電台吃完了夜宵。看着電視裡的女人聲淚俱下地控訴自己的丈夫,傑森内心毫無波瀾,咽下一口草莓牛奶。
淩晨三點四十五分左右,茶幾上隻剩下淩亂的碗盤。天知道,他們兩個饑腸辘辘的大男人為什麼一頓飯能吃這麼久。
傑森看着毫無形象地坐在沙發上喝草莓牛奶的哥譚恐懼,盤算着打發他去洗碗的可能性有多高。
感受到傑森的目光,布魯斯看過來:“怎麼了?”
“沒……”傑森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受傷了?”
布魯斯移開目光,不和他對視:“小傷。”
“包紮過了?”
“嗯……”
“給我看看。”
布魯斯瞪着他,他瞪着布魯斯。不知為何,那個“讓貓知道誰是老大”的教程再次不合時宜地從腦子裡冒出來。
傑森想了想,拍桌子理直氣壯道:“你吃了我的飯!”
“不。我說了隻是小傷,而且我已經處理過了。”
看着眼前的布魯斯用着蝙蝠俠的腔調說話,傑森不知為何有點想把剩下的牛奶扣在他頭上。即使是哥譚市的恐懼化身,也沒辦法在發絲上往下滴答滴答草莓牛奶的時候保持威懾力吧?
算了,放松一點。他對自己說,這些都是拉撒路池子的影響。你沒有那麼暴躁,想把這家夥的頭擰下來也不是你的本意。
胸腔裡的怒火逐漸平息,傑森感到自己的理智一點點抑制住了心中叫嚣怒吼着要發洩出來的暴戾欲[佩帕圖阿]望,盡可能地溫柔道:“你他[佩帕圖阿]媽的最好現在就給我看。”
布魯斯:……
不知是因為對于自己各種意義上失而複得的孩子格外包容,還是吃人嘴軟,布魯斯竟然真的解下了戰甲,露出裡面裹着的層層繃帶。
“已經處理好了。”說着,布魯斯開始動手解繃帶,“刀刃穿過護甲縫隙造成了切割傷,7厘米左右,縫合過了。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用了。”
傑森緊繃着嘴角,按住布魯斯的手,示意他把護甲穿回去。
他在想什麼呢?那可是蝙蝠俠!
戰無不勝的蝙蝠俠,算無遺策的蝙蝠俠,永遠有後備計劃的蝙蝠俠,他當然處理得好一個小小的傷口,怎麼會輪的到他去操心呢?
心底那些兇暴的念頭再一次浮上來,就像是塔利亞在他耳邊絮絮低語,指揮着他用長刀斬碎面前襲來的一個又一個敵人,或者是小醜在他耳邊刺耳地狂笑,質問他為什麼不殺了他。
傑森不清楚,不完全清楚,這份攻擊欲到底是拉撒路池帶來的影響,還是與生俱來、刻在骨子裡的、屬于犯罪巷的烙印。
他眨眨眼壓下情緒,起身收拾起碗盤:“我去洗碗。”
布魯斯跟着他走進廚房:“我可以幫忙。”
“别,”傑森沒好氣道,“除非你想我把你扔出去。”
布魯斯不吭聲了。
偏偏這時候,傑森又突然希望他能說點什麼。他的思維忍不住又一次發散出去。他想,布魯斯被阿爾弗雷德養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不能學學那種英國人的搭讪技巧呢?
-“你好嗎?”
-“我很好。”
-“今天天氣不錯。”
-“是這樣。”
-“昨天天氣也不錯。”
-“顯然。”
“我愛你,傑森。”
“我也……等等!”
最後一句話并不是他的想象,而是真實的聲音。
傑森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記直球給打懵了,下意識地回應,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麼。而等他再轉過頭時,狹小的廚房内已空無一人,隻有一張紙條和一張黑卡放在砧闆邊:謝謝你的夜宵,你可以吃點更好的。
天殺的老東西!
客廳裡的窗戶依然開着,晚風輕輕吹動窗簾。兩秒之内傑森沖到窗邊将頭探出去,下意識地大喊着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的鬼話:“該死的,你下周還來嗎?”
哥譚市依舊在黑暗中緘默,但傑森發誓,自己聽見了那一聲随着晚風飄逝的應答:
“好的。”
5.
這也就是他現在站在這裡,心情頗佳地哼着探戈舞曲,處理着食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