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你*的婦!有種再來?看老子不打的的求爺爺告奶奶的滿地找牙!”
“來就來,啊?誰怕誰!誰輸了誰是孫子,以後看見了就磕三個響頭喊爺爺。”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别想着抵賴!”
眼瞅着這倆人又要打起來,沈容青也不好意思再裝聾作啞下去,隻好再點了他們的啞穴,叫他們自己冷靜下去。可惜事與願違,嘴巴不能說,眼睛還能惡狠狠地瞪着對方。
沈容青頗感無語,隻好再攔在二人之間,他身子還未養好,寒風一過便覺着喉間瘙癢,悶不住聲地低咳嗽起來。蕭萬二人瞧着他難受的樣子,也沉下了性子,不再針鋒相對。
“二位,可否賣沈某一個面子,先陪沈某飲一壺茶再說?”
反正他們也說不了話,沈容青也就當作他們默認了,自顧自地飲起熱茶來。
這樣的情況早也不是第一次了,萬晏甯最是好鬥,她本是萬裡無一的好天賦,生來随性自負,誰知半路殺出個蕭望川,不光天資壓她一頭,性子更是同她不對付。于是每每蕭望川閉關而出就會鬧上這麼一出,最後往往也是沈容青來給他們收拾這個爛攤子。
恰和蕭望川相反,萬晏甯的一身本事是她自己摸爬滾打摸摸索出來的。當今天下以仙為尊,魔門中人宛若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赤鬼宗雖後已投靠仙門,可底蘊到底都是魔族功法,無奈之下也隻好各憑本事,集衆家之長。
萬晏甯的野是進了骨子裡的,若說什麼門門道道的書上知識,她可真是一竅不通,但不代表可以輕視她的實力,刀劍箭棍,錘锏槊戟,斧鈎爪鞭,凡是說得上名頭的武器,她統統玩過一圈。至于今日要用什麼武器,嘿!全憑她心情!
沈容青點的不深,不過一刻鐘他們便一齊解開了穴印,這回倒是真的靜下來了,不喝茶,也不說話,就這麼安分地坐着。還是萬晏甯先從腰間解下個酒葫蘆來猛灌了一口率先打破了平靜。
“喂!分我一口。”蕭望川一聞到酒香,肚裡的饞蟲瞬間又給勾了起來。
“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規矩,喝你的茶去。”萬晏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而後又故作姿态的墩墩墩一口悶了下去,可惜蕭望川沒氣到,倒是她自己先兜不住,一下全噴了出來。
“噗。”
那囧樣,連沈容青都忍不住笑出聲來。蕭望川更是過分,捂着肚子笑個不停,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哎喲我去,萬小堂主勒,下巴漏就别學着别人喝酒,瞧瞧,瞧瞧,多好的酒,全給浪費了,我瞧了都心疼。”
“心疼就跪地上舔幹淨。”萬晏甯用袖子揩揩唇角,酒水嗆得她滿面通紅,她又看向沈容青:“你也不許笑!”
“好好好。”沈容青連聲附和着,隻是眼底的笑意還是掩不住地溢了出來。
“别就欺負我家阿青啊。”蕭望川說着就要把胳膊搭在沈容青的肩膀上,“也就是我家阿青好脾氣,就由着你說也不惱。”
“我何時算作是你家的了。”沈容青默不作聲地推了推蕭望川,可惜他就像塊狗皮膏藥般扒粘着,仍他如何推卻都巍然不動。
“诶,此言差異!你我同出青雲門,如何算不得一家了?阿青你也真是,怎麼胳膊肘就一個勁兒地向外拐?”
“盡胡鬧!”沈容青笑罵道。
“懶得理你。”萬晏甯又翻了兩個白眼,背過身去。
“瞧瞧,說你兩句又不開心了,怎麼整日就翻白眼,把阿青都帶壞了。”
“姑奶奶看你都是給你臉了,别他媽不識好歹!”萬晏甯拍案而起,但在看到沈容青不滿的目光後又悄悄地坐了回去,擺擺手說:“罷了,姑奶奶大人不計小人過,今日就不同你計較了。”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沈容青照例來做了這個和事佬,他看向蕭望川,問道:“你提前出關,是有何要事嗎?”
“嗯。”蕭望川點點頭,他果然還是想喝酒,隻是又記起于秋風的醫囑,隻好把桌上那茶當酒給一口悶了。
“我已和師尊請示,不日便将下山,繼續追捕合歡宗宗主許清平的下落。”
“她竟還未伏誅嗎?”
“不知,隻是防範于未然的猜測罷了,在此前之戰中許清平被廢半生修為,此時正是将其勢力一網打盡的好時機,仙魔大戰在即,若是此行可成,也好在大戰時多加幾分把握。”蕭望川如流地回答。
沈容青思及許清平那可怖的實力,仍是有些放心不下:“毫無線索,你又從何查起?别是反倒入了魔坑,把自己給陪了進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心中已有了些許打算。”
“既然是同魔門有關之事,為何不來問我?”萬晏甯在這時插話進來,“合歡宗宗主?呵,我倒是知道有個好去處,她十有八九就在那了。”
“哦?萬小宗主有何高見?”蕭望川從來是拿得起放的下,這回就是要他和萬晏甯稱兄道弟估計也不是做不出來。
“哼。”萬晏甯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燕國有一地,最是富貴繁華,換作金陵,又因其掌控其國之經脈,故而得稱燕城。”
“這與那合歡宗又何關系?”蕭望川追問道。
萬晏甯給了他一個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補充說道:“這燕城啊,以風月之事最為尤勝,勾欄院設數不勝數,天下名妓大也都出自此地。合歡宗善用采陽補陰之術,混于此地休生養息豈不事半功倍?”
“在理。”蕭望川先是肯定了她的說話,之後又覺不對,抛去個奇怪的眼神,“萬小宗主倒是知道的透徹。”
萬晏甯不知從哪裡摸出把折扇,扇面打開遮住自己半面,就剩一雙明亮透徹的眼眸,嘴裡念叨:“行走江湖,知曉的未免多一些。”
“哦~~”蕭望川刻意拖長了尾音,又用胳膊肘暗暗戳了沈容青兩下。
“好了,既然如此。”萬晏甯一下合上扇面,“我也要一同去。”
“你可别拖後腿啊!到時候哭着喊我來救你我可懶得管。”蕭望川眉頭一挑,并不意外這個結果,或者說,就是萬晏甯自己不提,他也會主動邀請她一同前去。
“我也要去。”沈容青默了一會,還是選擇出聲。
“不行!”蕭萬二人異口同聲地道。
“如何不行?沈某雖有傷在身,卻又不是那嬌貴之人,何懼些許雨雪風霜?且二位摯友都要前往險地,我又如何甘以坐以待斃?”他低低地笑了兩聲,蕭望川知曉他的性子,這些事上他就是再勸多少也不會管用,于是拜拜手由他去了。
“要是讓天玑長老曉得你又跟着我去鬼混了,回來不得給我扒了皮去。”
“師尊最是嘴硬心軟,他定也不會為難你的。”
“随你随你,我是拗不過你,喂,你怎麼說?”蕭望川看向萬晏甯,後者有些猶豫,幾經思慮之後還是松了口,别别扭扭地擠出一句。
“你……注意安全,出什麼事就喊我,我會來的。”
沈容青聞言笑道:“那就先謝過萬小宗主的好意了。”
蕭望川托腮看着他倆“眉來眼去”——隻是他臆想的。忽而想到了什麼:“阿青,你還欠着我兩壇酒呢!”
經着他一提醒,沈容青這也才想起這檔子事,回道:“那酒還沒到日子,我還得再欠一欠,隻是你這會應該也還喝不了酒,還是喝些茶吧。”
“你怎麼知道我喝不了酒?”
“于師兄早先就來過了,特地囑咐叫我看着你點,這段日子還不能飲酒。”沈容青一邊倒茶一邊回道。
“于秋風這個大嘴巴。”蕭望川心裡想着。
“什麼酒?有我的份沒有?”一捕捉到關鍵詞,萬晏甯就和上了發條般一下子彈了起來。
“自然是有的。”沈容青笑着看向她,也不忘再給她新倒一杯。
蕭望川不自然地别過臉,心道:喝呗,誰能喝得過你啊!這酒八成都是給你釀的!
隻是到底是牢騷話,不可能講出來的。
梨花白當然是埋在梨花樹下。沈容青的院裡栽滿了蘭花,隻餘了一塊地,栽着一樹獨一無二的梨花。
人間天上雪,怎比一樹白。
算算日子,介時回來那幾壇酒也該到日子了。
微熱的茶水入喉,先是苦澀,細品之下又能回出甘甜,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蕭望川看着茶水間他模糊的倒影,感受着寸縷的風聲,忽而又覺得如此的日子也算不錯。
日暮青山綠,
我心清且微。
他這般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