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口頭警告,與抄寫一百遍門規也算是相差無幾了……
溝通天地靈氣一早上,雖然沒什麼成效,但卻消耗不少體力。
知搖想不好吃什麼,便拿出那本美食大全來,任由山風吹着,風吹停哪頁,就吃哪頁。
最終,風吹開美食大全,定在辣子雞的那頁。
知搖将之收起,直奔她的小窩。
運氣不好,沒事的時候就要少去外面晃悠,否則會有黴運找上門,這是知搖這些時日的感悟。
她十分清楚資質很差,别人修煉半日,她得花一日追趕。
決定試試法修,隻白日那一個時辰自然不夠,她決定等到夜裡,再悄悄出去,尋一處靈氣濃郁處,對月而修一番。
晌午一頓辣子雞,下午沒了走地雞儲備,便煮了一鍋清淡的面條,配菜在山中遊走時拔的嫩筍,還有幾株山參。
一頓面條吃完,隻覺渾身燥熱無比,以手扇風、或者站在屋頂吹風都無濟于事。
忽覺鼻尖一癢,她下意識擡手去抹,竟在手背抹開大片鮮紅。
她面色驚變,趁着天色擦黑,一路就往瀑布趕。
蘊含靈氣的水,冰冷刺骨,要想壓制她五髒六腑的燥熱,十分輕松,而且那處也是個絕佳的修煉場所。
滿月當頭,整個山峰裹上一層銀霜,宛若白晝。
知搖腳下飛奔,興許是白日修了那術法,亦或者是錯覺,她腳力似是快了不少。
打算直奔瀑布,卻又放慢腳步留了個心眼,挨着樹林往上走,若不幸碰到什麼人,她還可以快速躲起來。
事實證明,她這心眼留的很對。
月色朗朗,那瀑布下水花飛濺,有一人在旁側舞劍。
月光的銀,水花的白,與他身上翻飛的白袍相互映襯,淩厲的劍光閃爍之間,恍若成了一幅絕美幽靜的畫。
“雲行……”
知搖口中喃喃,卻見肆意舞劍的雲行倏然收劍,她急忙捂嘴蹲身藏在樹叢中。
雲行單手負劍身後,舉步朝樹叢走來。
起初是她這個方向,腳步忽然調轉,朝着另一側踱去。
知搖透過掩映雜草看見他蹲在一處樹叢前,仔細撥開雜草,露出一顆山貓圓滾滾毛茸茸的腦袋來。
瞧着不過是幾個月的幼崽,眼下受到驚吓,嘶聲咆哮,亮出爪子電閃般撓向他的手背。
如玉瓷般的手背登時出現三條血線,知搖看到他眉頭皺起,本就如寒冰覆面的臉此刻更是刮起冷風。
知搖張了張唇,想要安撫一下他的怒氣以免傷及那山貓,但念起這幾日接觸,他似乎也并非十分可怖的人,便又咬唇蹲了回去。
眼見雲行負在身後的劍一動,泛着精光的劍刃沒入草叢,指向了那隻山貓幼崽。
片刻後,一聲嗚咽,那劍尖染着血色收回。
他順勢起身,随意甩去劍尖上還往下滴落的污血,恍若什麼事都沒發生,提步朝着瀑布邊邁去。
“站住!”
知搖雙目圓睜,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看到的一幕,一個箭步從樹叢中跨出。
月光清冷,雲行聞聲回頭,眉眼淡淡,恍若永遠不會有漣漪的平靜湖面。
“我知曉你修無情道,但七情六欲還未徹底拔除,眼下應當還是有正常人的情感在的。”
雲行轉動腳尖,正面對她。
“所以,你想說什麼。”
“那隻山貓幼崽是傷了你,但你驚吓它在先,你可将之驅逐,何故非要那生靈性命?!”
雲行沒說話,隻是眼神一如既往沒有溫度的凝着她。
知搖胸前裡因怒氣而積攢起來的幾分勇氣如流水般迅速退卻,理智重回腦海,眼下隻想重新鑽回那堆樹叢中。
雲行忽然動了,手中仍然握着那把染血的劍,提步踩過草地,發出沙沙輕響,身上凜冽氣息恍若夾雜冰刀的臘月寒風,朝着知搖撲面而來,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好似稍微大喘氣一下,就會被那冰刀抵上咽喉。
她現在更加清晰的明白,當初雲行殺沈雲星,真的隻因沈雲星是叛賊而已。
而她本人,卻因為他為她間接報仇而對他略微改觀,實屬大錯特錯。
他就像是一把沒有情感的利器、鐵一樣的秩序擁護者,誰向他揮刀,他便予以回擊,要其性命,誰毀壞秩序,他便也嚴懲之。
男人距離她越來越近,那白袍仿佛比月光刺眼,知搖不敢直視,腳下更是生出退卻之意,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聲線夾雜着幾分緊張驚懼。
“你别過來!”
雲行竟然真的停下腳步,掃了眼她後退的步伐,握劍的手不着痕迹的收緊,視線轉回她眉眼。
“七情六欲,我已拔除喜、驚,便成了如今這番模樣,他日隻會變得更加可怖,你合該做好心理準備,一如現在這樣,離我越遠越好,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說着,似是威懾般,又一甩手中劍刃。
鮮血點點,盡數濺落在青色草地上,嫣紅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