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師妹莫要讓我二人難做,若不聽勸高再來,便是要拔劍相向了。”
知搖自然不怨怼這守門的師兄,這二人也是依照雲行的話行事。
才修無情道,被拔除“喜”,就變得如此不近人情,以後七情六欲全都拔去,還不知會惹人生厭到什麼地步。
隻是不知沈雲星現在情況如何。
知搖擡頭看看天色,逐漸擦黑中。
她這容易被人忽視的體質,在夜裡會事半功倍,若要偷溜進去,應當也會容易些。
打定主意,她便在守衛看不到的地方坐下歇息,一直等着天色完全暗下,當即起身行動。
如她所料,夜裡她這體質行事更加便利,不費吹灰之力潛入小院。
沈雲星的屋内燃着燭火,橙色的光芒映照着一人剪影在門框上,看身姿,是雲行那個讨厭鬼。
那身形轉動,竟是要開門而出,知搖連忙尋了個掩體躲藏,順勢将氣息收斂。
木門開啟,燭光在地上鋪了個矩形,光芒忽閃,雲行從内邁出,反手将門關上,周身當即被黑暗圍攏。
他走下台階,一路朝拱月門踏去,行至一簇修剪齊整的綠植前,腳步頓住。
躲在綠植後的知搖一手緊捂着嘴,視線穿過密葉看着近在咫尺的雲行。
她這體質特殊,存心隐藏的話,不會有人察覺。
就在她開始懷疑體質是不是出錯的時候,停在原地的雲行又動了腳步,徑直走出拱月門。
知搖從暗處走出時,還能嗅到空氣中殘留的沉水香氣。
她擡手用闊袖扇去雲行身上殘留的香氣,瞧着四下無人,便急忙往沈雲星房屋跑去。
擡手輕叩門扉,聽着裡面傳出虛弱的咳嗽聲,她等待不及,直接推門而入。
“沈雲星,是我。”
她反手關上門,心髒因頭一次做這種事而緊張的狂跳不停,胸前也跟着劇烈起伏,活像是剛剛溺水爬上岸的人。
沈雲星躺在床榻上,聽見響動強行撐起身子,看見她的刹那,愣怔一瞬,而後又扯唇朗笑開來,直笑得肩頭顫抖,扯到傷處痛的咳嗽起來,緊繃着身子艱難躺回床榻。
“小心些!”知搖一個箭步上前,扶着他平穩躺好,這才有餘力打量他身上情況。
他上身不着寸縷,皆有繃帶緊緊纏繞着,能清楚的看到凹下去的鎖骨,還有胳膊緊緻有力的線條,每一分都恰到好處,配上他那張堪比女子秾麗的臉,本身就好似一種天然的椿藥,令人怦然心動。
知搖瞧見他腰腹滲出血色,便不敢再仔細看,将帶來的丹藥一股腦都放在他枕邊。
“這些,還有這些,都給你,雖不是什麼靈丹妙藥,但是對傷勢定然是有幫助的。”
沈雲星不說話,嫣紅的薄唇挂着笑就這麼凝着她。
知搖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别過臉去,沒有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探究與晦暗光芒。
“你給我送了這些東西,我也有東西送給你。”
“送我東西?”
知搖發懵,全然沒有注意,他今日連“劍修小姑娘”都沒叫。
回過神來時,手心已經被塞了一片青翠的竹葉。
“好生拿着,雖是普普通通的竹葉,但于我而言可有特殊的意義。”
他笑睨着知搖,知搖感覺他含笑的眼好似有種魔力,像是濃香的酒,能輕易讓她變得昏昏沉沉。
“好……”
外面傳來腳步聲,知搖忙起身要走,手卻倏地被沈雲星拽住。
他掌心溫熱,知搖卻像是被燙到,下意識要縮回,卻被他含笑握的更緊。
他說,“三日後竹林,帶着這葉子,我去找你。”
知搖憶起她當時說要他教吹竹葉的事,想來是如此。
滿懷欣喜的離去,在竹林等了三日。
三日後,沈雲星果然到來。
換下了身上雲水色長袍,一身玄衣襯身,從肩頭衣袖到腰腹以銀線繡着猙獰獸首。不似往日那般陽光爽朗,秾麗俊俏的臉加上玄袍,有着濃濃的詭邪之氣。
知搖看的出神,想問他今日怎麼換了着裝,卻不料他先開口。
“竹葉呢?”
知搖從腰側摸出,“在這兒呢,對你有特殊意義的東西,我好生保管着呢,瞧。”
沈雲星笑得越發燦爛,緩步朝她踱來,接過她手中竹葉,湊在唇邊吹奏了一曲略微尖銳的調子,而後輕描淡寫的将她腰側佩劍抽出,抵上她咽喉。
“沈……雲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