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夭站在那裡,恍惚間他卻覺得她身後的黑夜變成了白晝,驕陽猛烈,再一瞬間漫天星辰鬥轉,她沖他揚起了笑顔。
紀無涯伸手靠近卻握住一片虛空,但刹那間光影驟亮,躺在床上的紀無涯猛地睜開了雙眼。
“醒了醒了!”小二興奮地聲音迅速朝外傳去,然後房門大開,腳步聲層次不齊傳來。
趙南澗扶着他坐起來,紀無涯看了一圈,發現沒有李之夭,“李之夭呢?”
耿進才道:“主子現在已經不在甯緣城了,她要離開一段時間。”
“什麼時候走的?”若是剛走不久,他應該能追上她。
“六天前。”
紀無涯一怔,他暈了有這麼長的時間麼,許歸朝他頭上拍了一下,“可不是,你暈這麼久,身上的傷口日日幫你換藥,如今也快結痂了你可得好好休息,亂跑。”
他捂着頭面對這麼多人的威壓,還是點頭應下,端上來的藥不知道加了什麼,紀無涯短暫醒來後又昏睡過去。
小二依舊留在屋裡守着,耿進才帶着飛鴻去到柴房裡,推門進去是洛螢,她被五花大綁起來,嘴裡還塞了布防止出聲,見有人進來,她掙紮嗚咽幾聲。
耿進才捏着胡子,忍不住憂心起來,這六天可是發生不少的事。
六天前金三娘将得到紀無涯爹娘消息的事告訴給李之夭,她看到信後決定去天水城尋紀無涯爹娘。
誰知她帶着金三娘剛到門口的時候正好遇上急匆匆策馬來的徐子清。
李之夭心中有疑問便讓踏雪掉轉馬頭跟上徐子清。
徐子清落腳的地方是一處客棧,他此行除了身邊的老管家之外并未帶旁人,穿得衣服也簡單不會引人注意。
李之夭他們的馬車在客棧附近停了會兒,并未着急下馬去尋他。
金三娘看出李之夭的猶豫,不禁有些擔心:“主子,何事愁眉不展?”
李之夭把從沈齊那邊知道的消息跟金三娘說了一遍,除了隐瞞紀無涯和燕國開國皇帝身份一事,說當年覆滅燕國丞相說是太傅徐子清的主意,“三娘,你覺得我現在還能相信老師麼?”
“既然現在開解不了,不妨順其自然,船到橋頭自然直,太傅來這裡不正是因為你在甯緣城麼?”
徐子清出現在這裡,除了她的原因以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沈齊也在這裡,他們在朝中相互為敵為友一輩子,兩年未見如今有了他的線索,換做是她也會來,可李之夭還想到另外一種可能,藍素衣說她曾傳信給智先生,她已讓銀來莊的人近幾日注意從京城出來到甯緣城的官員,她自是不願相信自己老師就是智先生的。
“主子,不去見見麼?金三娘再問了一遍,想讓李之夭确認自己的想法。
“不去了,我們先去天水城吧。”
隻是在馬車快要離開的時候,前方道路上忽然傳來一陣哄鬧聲,一名面若桃花的姑娘坐在由人牽着的白馬背上,她衣袂彩帶飄飄,墨發飛揚,她提着竹編的籃子從人群中路過,玉指拂下些花瓣,所到之處一片馨香,圍在周圍的男人被迷得五魂三道,跟着她一路走一路笑。
“洛螢姑娘,你此月還未選入幕賓,今日打馬遊街可是在今日選?”
洛螢美眸微挑,她笑着否認他們說的話,“看我心情好,看誰順眼就選誰。”
柳媽媽跟在後頭伺候着這位祖宗,一邊揚着手帕提醒,“洛螢姑娘賣藝不賣身,你們就别想打主意,否則自讨苦吃。”
有男人起哄符合道:“能和洛螢姑娘共處一室,促膝長談也是三生有幸,哪敢肖想其他!”
“就是哈哈哈,柳媽媽你多慮了,且不說之前打洛螢姑娘主意的人,不是瘸了就是命根子沒了,我們哪敢再有有半分非分之想。”
柳媽媽笑起來,“算你識相,今晚姑娘新排的舞可要來瞧瞧。”
衆人說着一定一定,話也一字不差落進李之夭耳朵裡。
金三娘怕李之夭不知道,主動解釋:“主子,這洛螢姑娘是雲來間的頭牌,名揚千裡,歌舞色藝一絕,往常隻在肅州活動,不知怎麼突然來了甯緣城,我和耿進才去過樂坊,她并沒别的異常。”
李之夭自然是聽過洛螢的名頭,天下難得出了這樣的美人,看上去柔弱又心狠,李之夭未覺醒之前就對她感興趣,今日難得碰上,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三娘,咱們行程推遲一日,今晚去樂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