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族風俗有記載,造月往往不常被點亮,僅在特大慶典和殿堂狂歡的時候才能有幸窺見一二。
而第一總指選擇在今晚點亮這輪“月”,示好的意圖相當明顯。
就在安辰星凝望着天空出神的時候,後方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你好。”
安辰星轉身,然後怔愣住了。
一隻蟲朝自己緩緩走來,他的面容溫柔美麗,如綢般的長發泛着淡淡銀光,動人心弦。
“安辰星是嗎?”
安辰星一時分不清那究竟是月色還是原色,他自然而然想起了地球上的一個詞語:月下美人。
這隻蟲給他的感覺和他之前見過的所有蟲都不一樣,但具體哪兒不一樣卻也說不上來。
似乎對安辰星的反應早有預料,銀發蟲族笑得更加迷人,“我是璃拉·亞瑪,萊伽斯少将和蘇格蘭副官讓我來陪你說說話。”
“啊。”安辰星聲音很輕,也終于意識到對方特殊在哪裡。
這是雄蟲。
真就百聞不如一見,确實很蠱。
“他們讓您來陪我?”安辰星溫和地開口,逐漸找回自己的節奏。
“嗯……”銀發雄蟲臉上微微泛起紅暈,不知是真的羞澀還是什麼,“你好漂亮,是我見過的亞雌中最好看的……”
安辰星紳士地回應,“您也是我至今見過的最美的閣下。”
雄蟲聽罷貌似臉更紅了,他輕輕低下頭又擡眸看他,眼神含情脈脈,語氣純情暗誘,“如果……你想要我,今晚我會為你疏導……”
安辰星在心中失笑。
第一總指還真是舍得下血本,當然,這也側面說明了他們确實以為自己在[逆理]前是位雌蟲權限者。
安辰星重新看向眼前雄蟲,開始考慮是否要順水推舟。
熵增時代,人類秩序受到極大的破壞與踐踏,比起掙紮無門朝不保夕的未來,大家更在乎當下的享樂,頗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氣性。
直到進入逆熵運動時代,人們才重新構建起對未來的信心以及随時舍身取義的覺悟。
安辰星生活在這兩個時代的交替期,深受兩種思潮的共同影響,也因此造就了獨具一格的魅力和卓越非凡的實力。
他不拒絕責任也不拒絕享樂,且每每接到的任務越是危險,當晚他就和情人做得越兇。
關于取向,安辰星也不是很在意,隻要能來感覺,女人男人都可以。
但是他又很少主動狩獵,平時追求他的人足夠多,他基本都是從中挑選。
所以在特研星生活的21年間,或許是周圍蟲“彼此監督”的緣故,又或許是被徹頭徹尾當成了晚輩,安辰星從未接收到相關暗示,也就沒有升起過這方面的想法。
可是今天卻很不同,安辰星承認自己被誘惑到了。
不過,在認真觀察眼前的雄蟲之後,他又很快否決了順勢而為的念頭。
“閣下,我認為您已經有些累了。”
璃拉·亞瑪一頓,第一想法是自己臉色有那麼糟糕嗎,又立馬覺得不可能,他不久前才特意照過鏡子。
這是被拒絕了?璃拉·亞瑪忽然有種不真實感。
這隻低賤的雌蟲怎麼可能忍住不撲過來?
裝吧。賤貨。
銀發閣下輕咬唇瓣,語氣委屈惹蟲憐愛,“你是……不喜歡我嗎?”
安辰星輕輕搖頭,“怎麼會呢,您就像月兒一樣美。”
“月兒?你說的是蟲造月?”
“不,我說的月是天然的,它隻能通過反射恒星的光芒發亮。”
“我知道了,但我不明白那為什麼會美。”
“它的美是唯一的,就像您獨特的發色,令蟲迷醉。”
不知是想起什麼,雄蟲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很快複原如初,“這樣……你能再和我說說那顆月嗎?”
安辰星還不至于看不出來雄蟲實際并不感興趣,不過是想借此拉近距離而已,便答道,“閣下,您不需要懂它,就像它從未懂您。”
然而雄蟲卻挫敗地垂下眼睑,神态稍顯難過,“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懂我嗎?”
安辰星感到些許無奈,“不是。”
他之所以拒絕對方,不隻是因為雄蟲身為蟲族傳統意義上的TOP和他撞了型号,更是因為他瞧出了雄蟲看似主動的外表下,其實藏着一顆壓根就不想做的心。
說實在,這事如果不是你情我願,就沒意思了。
“那你為什麼不想要我?”銀發雄蟲還在不懈地追問。
安辰星清楚有些話不能明說,而且雄蟲明顯是帶着任務來的,也确實不該讓他空手而歸,“因為,我想送您一件禮物,閣下。”
“禮物?”
“對,是您讓我找回了許久未有的感覺,我願意無條件滿足您的一個願望。”
璃拉·亞瑪怔了怔,許久沒有開口,似是在斟酌。
安辰星溫柔地注視他,等待他提出要求。
仿佛是受到了亞雌的鼓舞,雄蟲試探性地啟唇,“我想要你入我的籍,可以嗎?”
安辰星瞬間明白過來。
原來這就是第一總指所指的[友誼證明]。
若是他頂着一位坐陣第一總指的高級雄蟲的姓氏,那他和第一總指的聯盟也就顯而易見了。
不得不說,這招實在是高。
璃拉·亞瑪不留痕迹地觀察亞雌,隻要亞雌流露出一點抗拒的神色,他就立馬解開自己上衣的兩顆扣子,打亂對方的思緒。
“我同意了,閣下。”安辰星輕聲說道。
璃拉·亞瑪瞳孔刺激性一震,一時忘了自己該換上什麼表情。
就……這麼搞定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開口,“你真的不想要我?”
語氣聽着是冷的。雄蟲連忙背過身去不讓亞雌看見,因為他覺得自己此刻的表情絕對相當得不友善。
身後的亞雌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沒有把事情搞砸吧?
好在安辰星關切地問了一句,“閣下?”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璃拉·亞瑪神情厭惡,可開口的聲音卻柔弱得讓蟲心疼,“對不起,我……我剛剛實在是太高興了……你沒有被吓到吧……”
安辰星不由輕笑出聲。
真是……要不說男人怎麼就吃這一套呢?
“閣下不用擔心我會食言,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辰星·亞瑪,當然,以亞瑪姓氏的名譽保證。”
他看見前方雄蟲肩膀先是顫動了兩下,然後慢慢轉過身來,眼中泛着的淚光與感激交相輝映,“謝謝你……”
“不客氣,閣下。”安辰星感覺到了明顯的違和,但态度依舊,“祝您今晚做個好夢,願蟲神保佑您。”
好像是起了點風。
璃拉·亞瑪擡手将臉側的一縷銀發别在耳後,卻是頭一回不知道說什麼好。
亞雌第一眼見到自己時眼中的閃過的驚豔,絲毫不亞于其他任何初見他的蟲。
可為什麼?
安辰星看了一眼宴會方向,說,“我出來夠久了,閣下。”
可是銀發雄蟲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凝視他,似乎想要看出什麼來。
安辰星默默等了幾分時,還是沒聽到放行的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他隻能主動朝雄蟲舉杯,“失陪。”
然後仰頭将殘酒一飲而盡,轉身離開。
待亞雌遠去後,璃拉·亞瑪還原回一臉的冷漠。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耳後那縷銀發被風吹散滑至肩前。
“安辰星,”雄蟲一字一句,“辰星·亞瑪。”
“你總不會是在保護我吧?”
雄蟲的面容變得鄙夷,嘲諷。
“保護一個公有物?”
下一刻,他又不禁喃喃自語。
“可我怎麼就沒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