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唐霜和李思遠畢業後,還是可以來找周婉婷和沈文彬玩,友情不會因此淡去,但是樂隊的排練和表演,顯然是不太可能繼續進行下去了。
因此在唐霜和李思遠畢業那年,唐霜拉着李思遠、周婉婷和沈文彬,一起來了趟畢業旅行,當然是揣着樂譜的那種,邊旅行,邊找這種場地表演。
在山城,在湖畔,在海邊,在高原。
唐霜把這稱之為,他們樂隊的全國巡演。
倒也算是不留遺憾。
結束旅程的那一天,唐霜把自己用的吉他撥片給鑽了孔穿了繩,給其餘三人一人送了一個,算是送給他們的樂隊解散的紀念禮物。
李思遠放在大衣口袋裡的右手緊了緊,唐霜送給他的那枚撥片,此刻被他牢牢的握在掌心。
“唐……”
“我們這兒會免費給住客提供表演場地,或者是經費有限的樂隊歌手,牆上都是來我這兒表演過的人留下的照片。”
李思遠才開口,就被過來的青旅老闆給打斷了。
李思遠深深地吐了口氣,松開了在大衣口袋中握緊撥片的手,推了下眼鏡,便又是那副無懈可擊的矜貴模樣。
青旅老闆看清楚唐霜和李思遠看的是哪張照片後,款款而談道:“我記得你們看的這個照片,是來我這兒表演的第一個樂隊。”
“當時我才辭職,把房子都給賣了,搞這麼一個青旅。他們是來我這表演的第一個樂隊,所以我印象很深。”
“我記得是個大學生樂隊,還是建甯大學的高材生呢!”
“當時樂隊成員還不意思免費用場地和音響設備,我好說歹說,說實在不行就給我當時上小學的孩子輔導功課,這家教費就當場地費和設備租賃費了。”
青旅老闆說着說着,記憶鮮活起來,回憶起了更多的細節:“當時那個場面,别提多有意思了。”
“一堆建甯大學的高材生,我記得還是醫學院和法學院這種學霸專業,圍在一起算小學生的題目,還互相覺得對方算錯了,答案不對。”
“到後面誰都說服不了誰,就打起了賭。”
“結果我記得是男生輸了,所以晚上演出結束時,那個男生給女生送了一大束花。這場景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李思遠看向唐霜,卻見唐霜淺笑說道:“鮮花固然美麗,可是花終有凋謝的一天。”
“鮮花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呢。”
“就像是有的事,有的人,再努力,也留不住。”
“以前的事情,再鮮活再美好,也都過去了。”
唐霜說完便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未免有些太過于悲觀,畢竟青旅老闆方才同他們分享故事時還興緻勃勃的。
于是唐霜轉移話題問道:“您孩子現在是在哪兒上學?”
果然提到孩子,青旅老闆方才因為唐霜的話語而些微凝滞的情緒迅速消散,笑容又重新顯露出來。
青旅老闆擺了擺手:“哪裡還在上學,去年就已經大學畢業,出來工作了。”
唐霜愣了片刻,複而笑着感歎道:“時間真的過得好快啊。”
青旅老闆點頭附和道:“是啊,時間過得真快,當初我剛開店時,這面牆上還什麼都沒有,我孩子還說空的難看,要在上面畫畫填滿呢。結果現在,這面牆不知不覺都要挂滿了。”
青旅老闆再度看了看牆上那來店表演第一個樂隊留下的照片,然後看了看唐霜,再看了看李思遠,又回過去看了看那張照片,轉頭打量着唐霜和李思遠:“你們……”
唐霜拔下簪子,然後将中間将頭發撥到了兩側,兩隻手一左一右分别抓着長發,抓成了個雙馬尾的發型。
青旅老闆:“有點眼熟?”
李思遠伸手将唐霜的眼鏡摘下。
青旅老闆一拍大腿,激動說道:“哦哦哦!!!”
“不就是你們嗎?!”
青旅老闆詢問道:“最近怎麼樣?這是故地重遊?另外兩位呢?”
唐霜和李思遠沉默了。
青旅老闆明白這是問到了他們不願意提及的事情,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人能一直呆在無憂無慮的象牙塔内。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想講出,從而深埋在心底的故事。
青旅老闆歎了口氣:“我請你們喝杯酒吧。”
“當年沒能喝上,今天可得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