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的一頭長發約莫是節約時間,還沒有完全吹幹,用一根發簪虛虛挽起。
沁出剛洗過澡留下來的淡淡水汽,混雜着沐浴露的香氣,同當年的青春洋溢不同,現在這般如同清荷雨露,好像唐霜本就是這樣。
李思遠看着唐霜走到指示牌處,舉起手機對照着地圖軟件,而後轉頭對他招招手,示意他往這條路走。
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這兒居然拆了,要蓋這麼大的醫院。”唐霜在工地擋闆外的建築示意圖旁駐了足,饒有興趣的看着規劃示意圖。
唐霜招呼着李思遠跟上來,兩個人繼續沿着街道往前走,走着走着,在這改變巨大的街道尾巴處,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存在。
“‘漫遊之居’,這個名字還沒被換掉,看來這個青旅應該老闆也沒換。”
青旅的外牆被塗成淺淡的灰褐色,同木窗相輔而成,門口的老榕樹挺拔有力,像是一位沉默的守護神,遮蔽着這一方甯靜空間,這座青旅就仿佛是一座藏匿在日新月異的城市喧嚣中的小型綠洲。
唐霜往青旅門前走了幾步,瞥見了老榕樹底下圍了一圈矮矮的木欄,還有塊新制的不鏽鋼牌,明白了,大概這青旅沒被拆遷,還真是托了這老榕樹的福。
推開挂着風鈴的門,青旅大廳内放着的音樂聲便随着木質香味迎面襲來。
青旅内部的陳設同他們之前來過的那次,倒是居然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動。
木質的家具搭配着原木色的地闆,大廳除了接待台的必要功能空間,主要都改造成了小劇場,特别設計的舞台上還擺放着音響和架子鼓,大概是前不久剛提供給人表演過,陽光透過頂上開的天窗灑在舞台上,照的架子鼓上的金屬發着光。
接待台旁的書架上擺放着旅行書籍,從上到下,顔色依次加深,顯然青旅老闆會不時的更新書籍。
變化倒也不是沒有,除了更新着的旅遊書籍,最主要的變化還是那面紀念牆。
他們當初來時還空空蕩蕩的牆面,現在已經挂滿了形形色色的旅客們,留下來的各式各樣的有趣照片,還有各種簽名塗鴉。
李思遠根據腦海裡那點回憶,在紀念牆中間偏左上的位置,果然發現了他們當初畢業旅行來這裡,演出完後拍下來的合照。
到底時間過去了許久,照片已然有點泛黃了。
李思遠給陸煜祺講的故事,确實不是完整版。
在唐霜把自己的吉他扔給他之前,他就已經知道唐霜了。
不如說,他們那一屆的男生,就沒有誰不知道唐霜的。
她實在是太耀眼了。
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都卓然超塵,訓練時候不管是能力訓練還是體能訓練,都永遠是最前面的那幾個之一。
那個時候晚上的男生宿舍卧談會,打賭誰能追到唐霜,算是提及頻率相當高的話題。
李思遠本來以為,像他這樣的人,或許和唐霜隻會是在專業課上的點頭之交。
結果在軍訓最後一天的那個草地晚會,他被舍友們推着上去彈吉他唱歌。
唐霜确實是把吉他扔給了他,不過不是他的吉他壞了,而是他被舍友們起哄要和唐霜比一比,因此他自己緊了吉他的弦鈕,做出了吉他壞了的假象。
唐霜可能是看出來了,李思遠是被被舍友們趕鴨子上的架,當然以唐霜當時的心性,大概更有可能是覺得男生們這點小心思有些幼稚。
總之,不管是善良,還是不屑,那場草坪表演,唐霜沒有和李思遠比成。
她把自己的吉他扔給了李思遠,然後和他合作表演了那首《青春頌歌》。
在那次草坪晚會之後,他和唐霜就算是認識了,又是一個專業的,專業名次上面咬的又緊,一來二去的,倒是不知不覺熟了起來。
李思遠同唐霜熟悉之後,自然也就認識了唐霜的好朋友,就是當初唐霜為了怕她穿着裙子坐草地上着涼,才把吉他包給墊屁股底下坐的那個好朋友,周婉婷。
學生時代的友誼總是純粹而爛漫的,有着相同的愛好便很容易走到一起。
後來又認識了同周婉婷一個學院的沈文彬。
恰好當時唐霜在為加哪個社團而發愁,畢竟她可是這屆新生裡出了名的天之驕子,各個社團都手段百出,想要拉唐霜加入。
唐霜分身乏術,不可能每個社團都加。
又因為學分綜合考核的需要,她也不可能一個社團都不加。
于是唐霜臨機一動,既然加任意一個社團,都會駁了其他社團的面子,裡面有些還是學生會或者是專業院系的關聯社團,那不如就自己組個樂隊做社團活動就好啦!
唐霜想到了這個天才的解決辦法,問清楚了社團成立的要求和條件,就拉着周婉婷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在食堂裡把表往李思遠和沈文彬面前一按,掏出筆,讓他們簽了字。
這麼算下來,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們樂隊的成立地點,實際上應該算是食堂。
唐霜是樂隊的主唱和貝斯手,周婉婷是鍵盤手,沈文彬是鼓手,李思遠則是吉他手,在往後的樂隊表演中,就像那次草坪晚會一樣,給唐霜彈着吉他。
周婉婷和沈文彬都是醫學院的醫學生,本科學制是五年制,本身就要比唐霜和李思遠都要晚一年畢業。
更何況醫學院大都還要讀研,規培,同唐霜和李思遠的軌迹便會岔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