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英在張守正房間外伺機了半日,但因彥卿、流蘇、敖起三人一直進進出出,她始終沒能找到合适的機會。
終于挨到午間,廊下侍女打盹,拓跋英悄悄繞到張守正房後窗邊,悄悄掀開一絲窗縫,朝内打探。
封彥卿正聚精會神與張守正對下一盤圍棋,流蘇輕倚彥卿,在旁時不時将剝好皮的葡萄肉塞進彥卿嘴中,彥卿皺眉看棋,并不張嘴,那流蘇姑娘竟就一直舉着,直到封彥卿相看好落子之處,才不緊不慢張口吃下一顆。流蘇不僅不抱怨,還樂此不疲。
拓跋英越看越氣,狠狠挖了一眼封彥卿,她先前以為封彥卿不同,現在看來他也不過如此!不經意間,抖動了一下窗棱,棋盤上的午時光線被微微震蕩一下。
敖起在張守正身後認真看棋,說道:“張縣令,我覺得,該落子在那一處了。”
張守正:“哦,可不是?哈哈,封護衛,你輸了!”
封彥卿:“不對不對,你們兩雙眼睛欺負我一雙怎麼能算?退回上一步,我要重下一子!”
敖起:“诶~落子無悔嘛!”
封彥卿氣呼呼:“嘁!還不是你們二打一,不下了,不下了!”
流蘇在旁,輕輕遞上一顆葡萄,彥卿将葡萄推回流蘇嘴邊,說道:“你别隻是喂我,你自己也吃呀!”流蘇在旁,更加嬌羞。
張守正向門外瞧了瞧天光,笑道:“我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封護衛該動身啦。唉,隻怪我不是習武之人,将軍偏又受了重傷,就隻能有勞封護衛替我走一趟驿道,迎接丞相使者了。”
封彥卿:“罷罷罷,這棋下得沒勁,我出去松動松動筋骨。”說罷起身。
張守正從床底小心翼翼取出一隻錦布包裹的小匣子,交給彥卿,囑咐道:“朝中來人,山高路遠,咱們總要孝敬些。請替我将此匣交給使者,切勿丢失,更無需打開,裡面不過是塊玉如意,随意包裹,隻怕跌碎,反倒送不出去了。”
封彥卿不耐煩:“你們這些文官,就是多事,行,走了!”
流蘇卻也追上:“郎君,義父看中此事,囑我今日務必代他随你同去,也好顯出咱們對丞相的感激。”
這顯然不在封彥卿的預料之中,不情不願道:“你一個女子出去做什麼?萬一有什麼危險...不妥不妥!”
流蘇笑笑:“流蘇與郎君一道而去,能有什麼危險呢?日後,你我...流蘇總難免要常伴郎君左右的,又豈能事事畏縮,做那種拖累郎君的女子?還請郎君帶上流蘇,若遇危險,流蘇自有辦法。”
封彥卿甩脫不掉,又不能與她講明,隻好先答應:“你義父未免太多心了...丞相使者不過就是來送道手谕,還不是皇帝聖旨呢,何需大張旗鼓派你跟着?罷了,你既打定主意要跟我去,就跟緊了我!”
流蘇開心地點了點頭,跟他一道走了出去。
拓跋英心中狐疑,看張守正方才說話時神色不安,又反複強調那匣子的緊要,還不準封彥卿半路打開,越發顯得他口中那玉如意有些蹊跷,或是他的障眼法?封彥卿此人稀裡糊塗,萬一就這樣将匣子交給了丞相使者,豈非那寶物就此神不知鬼不覺地送還朝廷?
越想越可疑,拓跋英偷溜外出,朝水邊小樓通風報信去了。
......
自出淄縣趕往海晏府,薛蕤沿途經過幾個大小縣城,發現城防守衛全都換成了紫巾兵勇,看來陳大事發雖然隻在淄縣一縣,卻早已波及青州其他紅巾軍。
海晏府數裡地之外便已清了街道,紫巾兵勇手持長槍見閑人便向外驅掃,薛蕤并無紫巾腰牌,亦被驅掃在外。無奈躊蹰之際,從附近一輛馬車中探出一個人朝他喊道:“那個疤臉,你可是郭勇義弟?”
薛蕤上前:“正是!”
那人招手道:“等你已久,快上車來!”
原來正是郭勇托這人在此接應自己,有這人車馬相送,一路暢行。這人在車中打量薛蕤,好奇道:“聽聞你孤身混入陳大紅巾亂賊中,攪得他們紅巾天翻地覆,讓你義兄郭勇履建奇功,可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