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幾名紫巾兵勇,都是郭勇身邊得力之人,各自殺退幾名紅巾,也沖入院中搭救,見此場面,也不禁佩服。那院中數人以為果然被紫巾包圍沖入,更吓得屁滾尿流,乖乖束手就擒。
薛蕤持刀沖進屋内搜查,秋風乍然掀起屋中床幔,趁着月色微光,瞧見似是兩名女子暈躺在床邊地上。
内裡一名女子衣着朦胧,似是被人闖入時還未來得及披衣而起,半邊細白肩膀尚裸露在外;外側一名女子衣着倒是整齊。兩人看起來不似鄉野丫頭打扮,氣韻與這破屋實在格格不入。薛蕤好奇之下,點燃燭火,近前查看,竟自愣神,直到一名紫巾兵勇進内禀報外面已收拾妥當,才将他心神喚回。
薛蕤回神,立刻朝那兵勇吼道:“還不出去!”
紫巾兵勇察覺内裡躺着的是兩名女子,心領神會,低頭退了出去,順帶關上了屋門。卻被薛蕤吼道:“将門打開,你以為我要做什麼!我薛蕤豈能做趁人之危、污人清白之事!”
那紫巾兵勇重新推開門,站在門外大力扇了自己幾巴掌:“薛大人恕罪,是小的自以為是,再也不敢了!”
薛蕤怒瞪他一眼,回身輕輕推醒外側女子。
那女子清醒過來,正欲“啊”一聲尖叫,被薛蕤堵住嘴巴。
薛蕤:“噓!莫慌,我等不是先前那夥紅巾惡人,你瞧瞧...”朝屋外院中揚了揚頭,那女子順着望去,院中正捆縛着先前闖入的賊人數名,此刻各個垂頭喪腦跪在地上,被五六個紫巾兵勇看守着。
那女子點點頭,叫薛蕤松手,喘息平複過後,并不道謝,而是十分不喜道:“你們紫巾軍也算不上什麼好人!狗咬狗罷了!”
薛蕤笑道:“哈哈,小丫頭,我好歹救了你們兩個...你...”
話未說完,那女子又驚叫道:“啊,小姐!”慌慌張張将床上被子拉下,蓋住另一名女子,護身伏上,回頭罵薛蕤:“你也不是好人!你想幹什麼!我們...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你若居心不良,小心...小心吃官司!”
好厲害的小丫頭,薛蕤緩緩站起,将燭火湊近她,笑問:“哦?你們...是什麼人?我怎樣才算居心不良?”
他臉上的疤痕,在燭火映照下更顯猙獰,吓得小丫頭捂住她身下小姐的腦袋,閉着眼不敢應聲。
薛蕤又笑了笑,将燭火輕輕放在一邊,向後退一步站直,居高臨下道:“你這樣,小心将你家小姐憋死...”
小丫頭慌忙睜眼查看,輕輕搖晃道:“小姐,醒醒!嗚...不會真憋死了吧?小姐...小姐!”
“咳!”身下女子被搖得輕咳出一聲。
小丫頭:“小姐,外面又來了波紫巾兵!”
“冬秀,我們還活着麼...”女子似有些虛弱,抱被坐起。
小丫頭:“活着,這人說是他救了我們!”而後,湊近她家小姐耳邊,嘀咕道:“小姐,我看他也不像什麼好人,你看他臉上那道疤,駭人得很...”
薛蕤笑笑,在旁躬身道:“打擾了兩位姑娘,我等奉命在淄縣追捕一班紅巾逆賊,不料他們翻山至此,竟險些禍害了兩位姑娘,好在來的及時,未至釀出大禍。兩位姑娘既已安然醒來,在下當告辭了,還請緊閉門窗,莫再被賊人闖入。”
“诶?你就這樣告辭了!”冬秀質問道。
薛蕤笑問:“再不走,難道等着吃官司?”
冬秀:“你倒讓我們緊閉門窗,也不瞧瞧,我們外面哪還有門呢?!”
薛蕤這才想起大門已被自己剛剛撞毀,這倒是個說法,哈哈笑道:“是是是,在下疏忽了!”而後喚入一名兵勇,吩咐了幾句。
那兵勇領命,将院中一幹人帶走,隻将薛蕤獨自留下。
薛蕤站在院中四下打量,先前覺得到處黑暗無光,此時擡頭才發現其實月色撩人,越夜越美...豎耳細聽,嘯嘯風聲亦覺悅耳,連院外那棵大樹下的簌簌聲響也不過是草木纏綿,哪還有先前所疑的什麼鬼影埋伏?心中愉悅,不免感慨:自出斷龍谷,這一路走來,雖是萬分兇險,卻也算蒼天有眼,今日就是他薛蕤翻身改命的第一日啊!
薛蕤心胸舒展,暢然回頭,朝屋内冬秀笑道:“小丫頭,照顧好你家小姐,今夜我就在院中守着,有事隻管喊我!”
冬秀怯怯望向院中,見衆人散去,隻有他一人站似門神一般立在院中,稍稍放心,随口問道:“喂,那我該喊你什麼啊?”
薛蕤此刻站在月下,意氣風發,亦如君子:“小丫頭,你記住,我叫薛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