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蕤小聲催促道:“快走!隻怕他們醒來發現你不在,更撇下我們!那女的還活着?”
薛毅:“住在一處,不好下手。”
薛蕤:“罷了,他們好心要救,帶多一個廢人,沒有車馬,倒也難辦,總之快回!”
兩人策馬而去。
如玉在暗中聽得,心中凜然,匆匆踏入客棧後院,隻見車馬歪倒,狼藉遍地;再入客棧廳堂,紫巾軍已退去,但俨然已劫掠打砸過一番,掌櫃與小二倒在血泊之中,鮮血未幹,倒像是剛剛被人下手。那小二似還有一絲氣息,如玉上前查探他傷勢,奈何他已連中數刀,救無可救了。小二微睜雙眼,喉間含含糊糊說着什麼,卻氣息有出無進。
如玉急忙湊耳上前:“你要說什麼?”
小二:“我們...沒...沒...說...”而後盡了最後一口氣,死不瞑目。
如玉輕輕合上他的雙眼,心中惱恨自己:為何不再小心些,今夜是她連累無辜;更加惱恨薛蕤:兇狠疑心至此,簡直草菅人命,實不可與之為伍!
憤恨在胸,急急而歸,大通鋪之上卻不見了薛家兄弟。
敖起見是如玉回來,起身問道:“如何?”
如玉卻反問:“那兩兄弟沒有回來?”
敖起:“回來過,但沒進屋,你方才在外面沒碰到?”
明明聽見他二人商議快回,又乘馬而歸,怎會腳程在她之後?如玉猶疑間,心道:不好,莫非他們兩兄弟連這濟善堂的和尚也要殺?那小二隻是不确定的一眼,便惹得薛蕤疑心害死,更何況這裡的大小和尚?她是萬萬不能再連累無辜,進屋尚未來得及喘息,又蹑腳而出,貼牆而行前去淨塵師傅的禅房外探聽。
她本心是來救淨塵,卻哪料在窗縫中瞧到了禅房内三人正在分贓,那些贓物既有金銀,也有珠寶玉石,該是薛蕤先前出斷龍谷帶出來的,隻見淨塵那老和尚竟對着金銀珠寶兩眼放光。
淨塵:“近日收獲可是見少了許多。”
薛蕤:“老東西,你可是懷疑我們兄弟仨私吞了些?還不是因為你送進谷的肥羊少了許多!”
薛毅:“就是,先前你還能送不少人進去,我們兄弟仨守在五道彎一處就夠了。如今你送進去的越來越少,我們隻好連外地進來的仨瓜倆棗也不嫌棄,在九道彎也備上一處,這才勉強湊了這些。”
淨塵無奈道:“诶,我無心懷疑,你們又哪能怪我?平陽鎮先前隻有一股黃巾軍,城防松散,和尚還能假借入山敬佛,偷偷帶出些逃難的富商。近日不知何種緣故,突然來了紅、紫、藍三巾,他們也不知在搜什麼人,到處趁機搶掠,哪還有人敢在這時候帶着金銀出街?就是城防也變成三四層盤剝,連我這老和尚化緣的銅缽,都被他們搶了去!”
薛蕤将财物粗略劃撥好,說道:“你說這些,我倒信你,今日若不是有貴人帶路,我等是萬萬無法活着進來...罷了,以後我兄弟幾人也不再做這種龌龊生意了,今日不妨多分給你老和尚一些,就算補貼你今夜冒險接濟我們,日後我們就要往東南做大事去了!”
淨塵将财物收好,而後問道:“大事?如今星海除了龐顯的四巾亂政,還能有什麼大事?聽說龐顯已有意在青州籌備登基,你二人莫非是要投龐去?”
薛蕤:“龐顯短視,恐難成事。他不過隻得了一藩四州,此時該一鼓作氣直取中都,而後順應民心,再圖改朝換代之事;若無意天下,也該先示好其他三藩,認小伏低,而後離間挑撥,為星海做大争取時日。他若此時自大,貿然稱帝,隻會招來三藩同仇,天下人皆可兵進東南,讨逆伐龐了。”
淨塵點頭:“嗯,你我所見略同。我料你薛家兄弟日後定能成大事,他日功成,老和尚願在平陽把酒以待!哈哈哈!”
薛毅:“二哥,還有一事。城中突變,那女子該如何處置?一路帶着,恐怕露餡。我看,不如明日離開前,找點說辭,就留在這裡,交給淨塵處置。”
淨塵笑道:“哦?哈哈,老和尚倒是久未開葷腥了,交給我便是,定叫她消失地悄無聲息。”
忽聽得門外窗下一陣窸窣,薛蕤耳尖,連忙示意他二人閉嘴,悄悄起身湊近窗前,驟然推開,驚起院中一隻野貓。
薛毅:“二哥,你怕什麼,我走前,已看着他們睡下了,這裡是濟善堂,他們萬萬也不會想到,老和尚是我們的人。”
薛蕤思忖道:“不對...此刻醜時已過,我還沒回去,難道他們不會生疑?怎會安睡?你小子,偷溜出來,恐要誤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