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橫豎攔不過,急道:“哎呀,大哥,我沒有受傷!這世上還沒有人傷得了我李如玉!”
封雲健碩有力,将她提溜着轉圈,連她耳後脖下也都查看過,才放心。而後又拽着衣領将她拎起抖蕩,便抖落出那塊翠綠的彎月玉佩。
“呃呀!這玉佩可是我今夜在林中射殺那羌人首領得着的好東西!”如玉在他大手之下已被颠得七葷八素,險些忘了那玉佩,更差點被他摔碎。
封雲将她放下,朝她前胸後背又是一頓拍打,才将她身上雜草拍淨。
如玉彎腰撿起那玉佩交給他:“這上面是梵文,帶回去給老将軍認一認。今夜這些人翻山而來,個個訓練有素,狼一般兇猛,倒真有些本領的,他日你若在戰場對上這些人,可千萬要小心應對。”
封雲端詳着那塊玉:“這好像是半塊...梵文不過是兩句經文,給新生兒祈福的,沒什麼重要。”
如玉:“大哥何時懂得梵文了?”
封雲:“不懂。隻是這兩句經文眼熟,幼時曾幫娘在祠堂抄寫過多次。”
如玉:“哦,老夫人是信佛的。”
封雲把玩着那玉佩,似乎想起什麼往事似的...如玉道:“你可憑這玉查查,今夜翻山而來的到底是羌厥哪路人!我射殺他本就是為你,可惜不知他死沒死...總之,他是吃了我一箭的。”
封雲将那玉佩收于懷間,回神說道:“你再不可這樣冒進!萬一你有個好歹…”
如玉:“我哪裡是冒進,我有分寸的!對了,劉公公!”萬一劉公公有個好歹,就不妙了...兩人急去尋回劉公公,不想劉公公竟在角落裡睡着了,他倒是不畏死,這等混亂中還睡得下!
封雲:“現在該如何?段督軍于我馬前剛演了一出好戲,口口聲聲吓破了膽,要将中都軍塞給我,他卻要走...我先将他送回大帳了。”
如玉想了想:“難得大哥你忍住,沒有動手殺他...無論如何,你是萬萬不可動手的!他要做戲,你便陪他做戲就是。隻是我已然得罪他,日後不好再與他相見,隻能另尋機會...先找兩具屍體,扮作劉公公與我,就說燒死在火中了,暗中再派快馬将劉公公送回京都丞相府!”
封雲照辦。
可笑這劉公公,稀裡糊塗來一遭,福大命大躲一劫。
……
羌厥軍帳,軍醫巫師進進出出,羌厥公主寶莉珠焦急坐在榻前,催促道:“快說,為什麼七哥腰間還在流血不止?”
軍醫回道:“七王子中的正是我們自己的箭,箭頭都是塗了毒的,唉!”
寶莉珠:“既是我們自己的毒,解了就是!”
軍醫愁道:“為了以防自傷,出兵前早就分頭吞服過解藥了,也有傷兵誤傷回來,都不曾如七王子這般血流不止啊!”
寶莉珠便問那巫師:“大巫,依你看,到底為何?”
巫師:“神意如此,命中邪風,順天應命。”
寶莉珠站起罵道:“我要你跟來,就是要為我七哥延年益壽的,你卻道什麼順天應命,滾!”又斥責軍醫:“你們一群庸醫,這就給我去那俘虜堆裡找去,有那中箭同樣血流不止的是如何活下來的?若是找不到辦法,就提着腦袋來見我!快去!”
寶莉珠雖貴為公主,卻衣着樸素、性情堅毅,這都源自她的身世坎坷。早年間,草原各部混戰,成王敗寇。其生父戰死,部落被滅,而其母貌美,被先王強收入帳,母女才得以活命。先王統一草原後,更封其母為妃,寶莉珠便成了繼女。因此,雖身份貴為公主,卻自小受人白眼。與庶出又體弱的七王子同病相憐,互相照拂。先王死後,寶莉珠更是與七王子出雙入對,再無避諱。隻是七王子身弱勢微,孝期内便被新王驅逐至此,不知來日幾何,為免耽誤寶莉珠終生,始終不肯正視寶莉珠這份感情。寶莉珠此番,是死纏爛打才得以跟他從軍至此。
此刻,寶莉珠伏于榻前,挽着他的手,痛心抽泣道:“早勸過你,不要以身犯險,保全自己為先,你怎就是不聽呢?如今你撇下我,是不是故意?我再也不纏着你就是了,讓你像草原上的鷹自由去飛,可好?隻要你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