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漉兒...”
雲漉聽見哥哥擔心的聲音,深埋的酸意小臉扯出一抹笑意,緩緩伸直的細頸帶着倔強,杏眸彎彎看着哥哥,嬌脆回道:“哥哥,被酸茸酸到了。”
雲辀凝她,她言罷轉頭飲茶,瞳眸中的水光一瞬而逝。
“雲姑娘,這是霍大人命我送來的解酒藥瓶。”
宮女跪拜,雙手呈上玉晶瓷瓶,雲漉聞言撇頭凝視燭光映瓷瓶上的流光,耳邊響起方才那位貴女豪邁之言,“皇帝舅舅,我看上霍大人了!”
雲漉嘟唇微抿,小臉紅撲撲,方才辛辣的酒意未退,但眸珠傾洩倔強,扭頭對雲辀道:“哥哥,霍大人給您送解酒藥丸。”
“不是...姑娘,霍大人說是送至姑娘手中。”宮女吐露為難的表情。
雲辀瞥了眼藥瓶,配合妹妹,“麻煩你送回霍大人那,我們并無醉酒。”言罷兄妹二人各自忙碌,也不知忙些甚,不再理會藥瓶。
宮女心歎,握緊藥瓶繞至席案後方而去。
霍擎北聽見郡主英勇示愛,面上毫無波瀾,自顧自地飲酒。
英國公見他事不關己的冷臉,眼中‘蹭’地怒火迸發,憑他霍擎北的出身能攀上靈蓉,那是他撞了月下仙人,天大的福分,霍擎北竟敢不顧他寶貝孫女的顔面,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英國公猛地甩袖背過身去。
靈蓉盯着他不在意的表情,冷漠淩厲的側顔,心裡又愛又恨,手指絞動,白嫩小手掐出紅一道白一道。
她何時受過此等委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都城貴女圈裡那也是排得上尖的,第一次向男子開口,他竟無動于衷。
靈蓉眼睛一紅,轉身看向熙明帝,傲嬌小臉盡顯羞恥,紅的滴出血來。
熙明帝見狀,對霍擎北甚是不爽。
他微蹙眉頭,略帶怒意道:“擎北,郡主都發話了,你怎不回應。”
霍擎北聞言冷冷起身,從宴席而出,站于忸捏生氣的靈蓉旁,眼底的寒意冰凍了熙明帝與皇後娘娘,樂琅偷偷轉身,隻有她眉梢上揚的盯凝霍擎北。
“郡主方才所言是霍大人,聖上此宴是為霍楶而設,想必郡主口中說的霍大人,是臣族兄霍楶。臣方才一直未開口,便是因為族兄婚事,臣無權幹預,聖上有成人之美,此等榮耀,臣隻好代族兄應了。”
熙明帝和英國公皆是一哽,這厮說話齊全,既成全了皇室顔面又替自己駁回了婚事,怪就怪靈蓉太着急,沒說清楚霍大人是哪位霍大人,
“我不是...”
英國公一把攥住靈蓉,警告她不能出言反駁,哼,霍擎北不願,他還不願呢。霍擎北是他爹與續娶妻子的丈母娘偷情生下的,這身份無論如何是配不上靈蓉。
霍楶的爹也曾是朝中重臣,他家世清白,可不比這冷口蛇心之人好多了。再者霍楶剛立了戰功,為北熙朝一雪前朝之齒,作為皇室宗親,面上有光。
英國公越想越覺得霍擎北拒絕,是幫了靈蓉。
“阿耶...”
“好了,靈蓉,知你害羞,阿耶替你做主了。”英國公轉身拜禮,大聲道:“皇上,靈蓉想嫁之人便如霍擎北大人所言,乃他族兄霍楶,還請皇上成全。”
熙明帝面露微笑,實則牙根都快要碎了,可話都放出去了,英國公自領霍楶,此事已闆上釘釘,再無回旋之地。
林德元在一旁瞧着聖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之态,不由地暗歎,聖上啊,您自己看上的人是十兩的骨頭十一兩皆是反骨,他曾婉拒你的指婚,何苦執着呢。
“既如此,朕下旨,英國公府靈蓉郡主與霍楶将軍韻璧成雙,迨霍将軍班師回朝後與郡主成親。”
“謝皇上!”
英國公強摁着不甘心的靈蓉叩謝隆恩。
“謝皇上替族兄尋了一門好親事,乃霍家之幸,臣替霍楶叩謝隆恩。”
熙明帝睨着他稽首,唇角抖動,替他定親事轉手送給了别人。
接下來再無貴女上前堪擾,女子們唯恐像靈蓉般,嫁他不成反被亂點鴛鴦譜。霍楶将軍正在前線拼命,何時歸來,是否有命歸來,皆是未知,竟這麼讓貴女等着。
英國公拉着靈蓉回至坐席,靈蓉氣呼呼地掙脫英國公,她盯着霍擎北不放,斜睨他重新落座,依舊事不關己,寒凜逼人之狀,她一時氣不過跑了出去。
“快跟上!愣着作甚!”英國呵斥伺候靈蓉的宮女。
霍擎北擡眸凝去雲漉,隻能望見她的纖瘦背影,一隻手支起小腦袋斜軟坐着。身子輕顫,頭微微低垂,蓮花步搖随之晃動。
孩子氣般的坐姿惹霍擎北心疼,霍擎北身下一緊,漉兒是否誤會了,他想掰過她的身子,從她汪眸中深深凝進她心底,攫住她的唇逼她全數接納自己的氣息。
宮女見他蹙眉,如同猛獸撲食前的狠戾,有些不敢上前。
“何事?”
這怪物背後長了雙眼!宮女戰栗,畏畏縮縮地走上前,雙手捧着藥瓶,顫道:“大人,這是雲姑娘還回來的藥瓶。”
霍擎北漆黑瞳眸掐住藥瓶,不悅道:“她用了?”
“雲姑娘...沒用。”
霍擎北一陣靜默,宮女吓得低下頭不敢看猛獸雷霆之怒。
“知道了,放下藥瓶便退下罷。”
宮女聽不出他的喜怒,深吸一口,将手中細膩溫潤的瓷瓶放置案上,迅疾逃走。
霍擎北攥過案上的藥瓶,眼底暗紅顯現,他的漉兒生怕沾染他分毫,這世間無人能阻他要雲漉,即便是熙明帝,也不行。
雲漉酒淺,她扶靠手臂便是遮擋自己暈酒之态,雲辀喚她,聲音似山谷飄遠而去,聽不清楚。
‘啪嗒’,手骨一軟,細臂直直抻向前方,雲漉眼神迷蒙,暈暈地凝視前方,所見之處皆以模糊。
落在霍擎北眼中,以為是她心傷,霍擎北蓦然起身,徑直走向雲漉,一隻龐然大物的動靜自是引來衆多視線。
熙明帝的笑意漸退,他倒要看看霍擎北如何忤逆聖意。
低調一陣的高公確,察覺熙明帝對霍擎北抗旨結親的不滿,佯裝酒意上頭,自言道:“也不知雲大人的妹妹給霍大人下了甚迷藥,嫁過人了還這般讓他癡迷。”
高公確今日顯露頹勢,就在這臨門之際,怎會讓他抓住機會翻身。鄭珪不裝了,拉下臉來沉道:“這還不是因為高相的得意門生裴仕卿趁人之危,奪了霍大人心中摯愛。”
高公確心底生出萬句諷言,他瞟了瞟不悅的熙明帝,咬碎了嘴邊之言,狠狠地瞪了鄭珪一眼。
霍擎北與雲漉的往事,是霍擎北有意在梁京散布,将來明媒正娶,那些攀誣雲漉的話他一句也不想聽見。
熙明帝派人察過此事,對霍擎北的忠貞喜憂參半。
雲辀見霍擎北充斥侵占的眼神徑直朝雲漉走來,他即刻起身繞至案桌前攔他身前。
二人對視,清瘦許多的雲辀竟在霍擎北面前,氣場絲毫不輸。護妹之心如老母雞護幼崽般展翼強勢。
雲辀蹙眉,霍擎北絲毫不為雲漉着想嗎?他脫口斥道:“你剛拒了郡主的親事,便來招惹漉兒,你想陷她于萬劫不複?你這般走來,無異于害死她。”
雲辀的話,聽不了半分。
招惹,陷害,萬劫不複,害死。他說話還真難聽。
霍擎北冷眸微眯,“我來送解酒藥,兄長任由親妹醉酒昏暈在案,招緻狼子淫.眼,裴仕卿之事,你,長教訓了?”
“你!”
雲辀回頭看着趴案桌的雲漉,衣衫裹緊嬌軀,細細嬌嘤聲,小臉氤紅,确易令人想入非非。
雲辀伸手,如竹的長指彎彎,不耐道:“拿來啊!”
霍擎北摩挲晶瓶,半響才交至他手中。見宮女服喂後,徑自坐下,坐于雲辀與雲漉中間。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