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麼回事?”
刀疤男見她識字,已讀明逮捕令的罪名,不耐煩道:“走罷!罪婦!”
雲漉小鹿般的眼神着實可憐,“等會兒,讓我同妹妹吩咐兩句,還請官爺通融。”
刀疤男想起上面的叮囑,給他們看過雲漉的畫像,吩咐他們千萬别傷了她。
刀疤男白眼一翻,“快些!我們在外頭等你。”
雲漉拭去伶月的淚,小聲道:“别哭,你找個地方安穩下來,安穩後去花榕坊錦巷的霍宅,同護衛說是我托你接豆包,是一隻雪貓。你幫我帶着他,包袱裡的錢,你看着用,乖乖等我出來。”
伶月牽緊她的手,“姑娘...”
這牢裡是随意能去的嗎?她雖不懂,可門外那三位差役就不是好相與的,雲漉還是姑娘家,會不會被欺負...
伶月越想越怕,她握緊雲漉,連連搖頭,細聲道:“姑娘,要不我們逃罷。”
雲漉扯出一抹笑,“不行,哥哥是朝臣,妹妹卻是逃犯,這不行的。不過兩年,興許那時哥哥也回來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伶月急的面色通紅,“姑娘...”
“好了沒!磨磨唧唧的!”
外頭刀疤男不停怒吼催促。
雲漉放開她的手,撩拂她前額的發絲,“切記,好好照顧自己,接豆包回家。”
說罷便往外走。
“姑娘!”
伶月泣不成聲,雲姑娘太可憐了,好不容易從裴家的牢籠出來,高興不過一日,竟被抓走了。
她望向空蕩蕩的房間,還能聞見姑娘的香氣,伶月抹掉眼淚,收拾包袱。她聽姑娘的話,先找個地方安生,等姑娘出來。
雲漉跟在三位差役的後頭,擡眼望向仍是烏雲密布的天,再看金燦燦的日光又将是何時。
她邊走邊安慰自己。
沒關系,雲漉。在牢内興許沒那麼難熬,她可以幫差役們縫補,練練女紅,哥哥回來了做件衣裳給他。
與差役們熟絡了,托他們帶幾本書,自從嫁到裴宅,每日忙着種菜種花養活自己和豆包。都許久未讀書了,哥哥教到哪本來着?
這般想着,不知不覺到了開封府獄。
刀疤差役在牢獄門口簽字後,便帶雲漉進了地牢,光線蓦地黑暗,雲漉一時看不清,撞上了牢柱,她悶哼一聲,額上撞出大片紅。
刀疤男聽見停步,回頭兇道:“小心點啊!”
“牢差大哥,這裡面太暗了,瞧不清路。”
“你以為下獄是來玩的?還給你點上花燈供你欣賞玩樂呗?這是大牢!不是大街上!這裡關的都是犯人!犯人配點燈嗎?仔細看路,再磕着碰着我們可不管!”
雲漉摸摸額頭,乖巧回道:“知曉了。”
她閉上眼睛,迨适應黑暗後再次睜開,眼前出現一排排木栅,再往裡走是階梯。
看清後雲漉瞬間毛骨悚然,血腥味夾雜潮濕臭,兩邊關着的犯人形如枯木,見到嬌俏的姑娘,皺垮的骷眼逐漸亮起來。
一個個蛆蟲般扭動着向她爬過來,抓着木欄盯緊她,似黑夜裡餓極的豺狗,吞咽津液,上下打量,紛紛伸手捉她,試圖摸上一把,眼神中充斥惡欲。
“啊啊啊!救命啊!你們不要過來啊!别碰我!别碰我!”
雲漉抱頭蹲下放聲大哭。
刀疤男聽見她又是尖叫又是大哭,倒了血黴領了這宗麻煩精,白眼上翻,怒吼道:“你又怎麼了!就你事最多!”
刀疤男不耐煩地轉身,這才看見牢内伸出許多髒手,蜷縮在地上的姑娘吓得顫顫巍巍。
哎呀!上頭的吩咐萦繞耳邊。
他忘了牢裡許久沒有女子進牢了,這一個個餓得瘦骨嶙峋的鬼,飯都吃不飽還想着那事呢!
刀疤男抽出腰上的鞭子,狠狠甩了出去,一鞭抽打一排髒手,“哎喲”,犯人的髒爛手臂新血痕立現,他們馬上縮回手,抱臂喊疼。
刀疤男抽完左邊抽右邊,身後的跟班大吼道:“都他媽給我老實點!”
雲漉被他們的震天吼吓得抱頭暈倒了。
——
朝中因礦山舊案重審,裴仕卿下獄,再次掀起驚濤駭浪,一陣嘩然,人人自危。
尤其是當年誅筆讨伐過的官員們,生怕皇上降罪。
今日上朝,一向和悅的熙明帝,面色陰沉。
大理寺不知從何處挖出的裴仕卿的罪證,聽得臣子們直冒汗,樁樁件件夠砍他上百次頭了。
退朝前,熙明帝斥聲道:“繼續查!還牽扯哪些人,都給朕查出來!朕倒要看看,是誰在侵害我北熙國運!”
朝中亦是變天了。
退朝後,高相立定不動,手中的笏闆快被他捏碎了。
他緊鎖霍擎北離去的背影,眉梢上挑。
霍擎北剛回朝便鬧得天翻地覆,這朝堂還輪不到他來興風作浪。
想幫雲辀平反,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
高公確眼神一瞥,沉聲喊道:“丁大人,請留步。”
丁清正聽見高相喚他,即刻止步,忙拱手拜禮,“高相。”
“聽聞裴仕卿的夫人,哦不是,和離了,前夫人關在你們開封府獄?”
高相眸色陰狠,丁清正腦弦緊繃。
丁清正憶起裴仕卿是高相的人,他問起裴仕卿的前夫人作甚?
平時他八面玲珑,不曾得罪過誰。近日晦物上身,沾染上的,盡是不好惹的,一個霍擎北一個高公確。
丁清正深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