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豆包!你去哪啊!”
豆包專往人群洶湧處鑽,從人們腳下飛快穿梭,有的人被吓到了,對着豆包罵罵咧咧。
“對不起,對不起。”
雲漉一路同人道歉,一路大喊“我在捉貓,麻煩讓讓!”
豆包跑得太快,雲漉隻能瞧見他的雪白飛影。
須臾,她追累了,漸漸停下喘氣。豆包在她前方竟也停下來,對雲漉搖搖尾巴。像在逗她似的,滿臉得意之情。
雲漉伸手指它,喘道:“你死定了,豆包!敢耍你娘親!”
說罷,雲漉蹑手蹑腳地朝他走去,豆包還在原地仰頭擺尾。
雲漉面露奸.笑,邊走邊安撫道:“乖,就這麼呆着。你看,娘親追累了,方才不過是娘親的氣話,我怎麼會傷害你呢!豆包,乖!”
就在她快靠近豆包時,雲漉伸出雙手,欲抱起他,豆包蓦然轉身又往前方跑了。
“豆!包!”雲漉氣得頭疼。
雲漉咬牙切齒地再次追上去。
此時兩匹馬一前一後進入棠月坊。
為首的男人,披盔戴甲,神情桀骜不馴。
路人定睛一看,棱角分明的臉,狹長的丹鳳眼鋒凜銳利,龍鼻高挺,眉宇間盡顯陰翳。淚堂黝黑,又抹上了一層狠戾之色。
再聽,盔甲銅片的撞擊聲如厲鬼索命。仿佛此人剛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血迹斑斑,明明這盔甲上并無血痕啊。
身後的倒像個孩子,不過也是滿臉殺氣。
路人見狀,無不觳觫,不敢直視。但也忍不住八卦的心,隻得竊竊私語。
“這人誰啊?看着挺兇殘。”
“霍大人啊!”
“哪個霍大人?”
“浦州有名的官宦世家,霍家的霍擎北!”
“三年前南疆蠻叛複起,朝廷派他去鎮壓。”
“可他不是個文官嗎?”
“本想教化南蠻,但蠻子頑固不化,隻能用武啊!”
“那這個大人膽量過人,蠻子他都敢殺,怪不得陰森森的。”
“噓!你不要命啦!不要命也别連累我!”
霍擎北神色有些不耐煩,人頭攢動,私語的嗡嗡聲傳入耳中,感覺心口快爆炸了。
湘戎從大人的背影感知到了,殺意。
完了,他家大人不會在皇城腳下大開殺戒罷?他可是見過在南疆山林間殺瘋了的大人,嗜血如命,樹幹上染遍了他一槍滑噴的紅血。
湘戎欲上前替他開路,許多姑娘們擋在他身前,興奮地看着霍擎北,面頰绯紅,眼眸含情,雙手揉搓絲絹。
湘戎扶額,正愁如何幫大人排憂解難。
不遠處傳來女子清脆的喊叫聲。
“豆包!對不起,麻煩讓讓,我在追我的貓!”
“豆包!豆包!”
一抹白影飛馳而來。
霍擎北拉緊缰繩,猛轉馬頭,馬嘶鳴一聲,馬蹄原地飛踏,轉眼間馬身一側攔住身後的姑娘們,他縱身躍下,一把掐住雪貓的頸肉,抱在懷中。
雲漉瞧見有人抓到了豆包,停下腳步,展露笑顔。
她抽出絲絹,拭去額上的汗。都城的人,最是講究禮儀。為表謝意,她難得想起此事。
雲漉撚着絲絹,朝豆包走去。
越過擁擠的人潮,抱着豆包的人暴露在雲漉眼前。
雲漉的明媚笑顔有了一瞬的僵滞,眼角笑意凝凍了。
怎麼...會是他?霍擎北他,回來了?
霍擎北與雲漉相視,周遭吵嚷聲戛然而止。
時間過得這般快,再見她已是人婦。
而他,粗實了許多,那雙鳳眸變得陰狠邪戾。
初遇,他隻是陰沉,眼神中充斥着不信任,好似還能捂熱。如今,他冰冷地看着自己,眸中狠戾如堅硬的盾,找不出一絲縫隙。
不過,他們已是陌路,看懂亦或是冰消,都無關緊要了。
雲漉的心沉墜深淵,面露陌生之意,就當從未相識。
僵滞的表情恢複方才的笑靥。
她上前福身,“這位大人,它是我的貓,謝謝您幫我捉住他。”言罷便伸出手,欲接過豆包。
霍擎北不語,也不将貓交還給雲漉,他盯着雲漉的手,眼中閃過不明意味。
雲漉伸了片刻,手臂傳來酸意,略微顫抖。
二人僵持在街市上,周圍人屏住呼吸,心裡為這個姑娘捏一把汗,姑娘定是沒看黃曆便出來了,貓沖撞了他,這女子怕是難逃一劫。
雲漉忍不住咬唇,額上浸出汗意,再次開口道:“大人,煩請您,将貓還給我。”
她垂眸看向豆包,蝶翼般的羽睫輕輕扇動,盈眸含露嬌媚。金輝灑在她嬌顔上,如蒙上柔光。
霍擎北暗眸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柔和。
豆包被盔甲銅片包裹,許是銅片上的血腥味,讓它害怕。豆包縮在他懷裡,悶聲不響。
霍擎北見她面露擔憂之情,這才将貓遞過去。
雲漉心裡呼出口氣,她上前一步,剛碰到豆包的毛尾巴。
霍擎北蓦然縮回,他一手抓着豆包,另一隻手的虎口掐住豆包的脖頸,殺意騰然。
吓得雲漉全身冒汗,大喊:“不要!”
霍擎北唇角一挑,悠悠開口道:“這貓,方才沖撞了我。你可知犯了何罪?”
雲漉沁出淚花,她将目光從豆包移向霍擎北冷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