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寒淩瑤一一拜别北齊帝、皇後和兄弟姐妹,毅然踏上了前往南楚的和親之路。寒淩瑤的鼻頭一酸,今去和親,從此山高水長,既不能在父皇母後身旁盡孝,也不知何日才能再來看看這生她養她的地方。
北齊帝向來寵愛這個女兒,和親隊伍盛大。陪嫁了無數佛像珍寶,金書玉櫥,織繡烹食,應有盡有。
衛胥晔自行請旨護衛公主前去南楚和親,北齊帝念其一片真心實意,也便同意了。和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從最北邊到最南邊,這路程起碼要耗費大半個月。
而另一邊,慕容澤收到蕭楚陌的信件約在聽風齋一叙。時别數月,再次踏入聽風齋,這心境也不一樣了。
待慕容澤推開聽風齋房門,屋内異常安靜。蕭楚陌端莊的坐在茶桌旁,面色異常清冷,其身後立着幾人。一旁侍衛手裡扣還押着一人,被押的人低垂着頭,臉色蒼白,嘴角還滲着血迹,顯然是遭過一頓毒打,這陣勢令她眉頭微蹙。
她冷冷看着慕容澤踏入屋内,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的問候,“你來了?”
慕容澤不明就裡,眼神看向她,“丫頭,你這是做什麼?”
“請殿下幫楚陌答疑。”她又恢複成了那個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孤傲美人,眼神冷漠的看向慕容澤。
她不喚她阿澤,連稱呼都改了過來,她聽着莫名的覺得刺耳,“殿下”二字生生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丫頭,你到底怎麼了?這樣子的你讓我害怕。”
蕭楚陌緩緩站起了身,眼神盡是譏哨,“殿下也會怕嗎?”随即走向身旁,指向那個被押着的人,“這人殿下認識嗎?”
侍衛狠狠的往前一踢,被押的人大腿根部被踢,吃痛跪倒在地上,低垂的頭瞬間也揚起,讓人能夠看清楚他的面貌。
慕容澤眼神随蕭楚陌所指看過去,微微蹙眉,他是常年追随自己的手下,不會不識。此時,她心下大概明了今日蕭楚陌所為,她終究是知道了她的算計。
而慕容澤身後的石晨一眼便叫出名來,“許之武。”
女子看到主仆二人的表現,眼神難掩失望,繼續說道,“殿下果然認識。那殿下就該知道今日為什麼請殿下來?”
看來她是把她兄長的死算到了她頭上,“丫頭,對于你大哥的死我也深表惋惜,但那真不是我的本意。”
蕭楚陌冷冷笑道,“不是殿下的本意嗎?你敢說這一切不是出自你手嗎?京郊命案從頭到尾都是你策劃的,王威之女是怎麼死的?與其說她是不堪受辱而死,還不如說這壓根就是自導自演的一出引誘他人犯罪的戲,是你殺了她。你其實一早就知道揚州貪墨案原委,又不能太明目的暴露給陛下,怕引起他的懷疑。所以你便利用朝廷命官之女的死施壓于陛下,讓陛下不得不徹查此案,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牽扯出揚州貪墨案。你不光想扳倒翊王,還想讓我蕭家卷入其中,為你所用,殿下真是好算計,一箭雙雕,不惜設計我大哥,甚至殺了他引發我蕭家對翊王的仇恨,對嗎?”
她果然聰慧,一下子就猜到了前因後果,知道的比她預想的早。既然如此,她也沒什麼不好承認,“是,京郊命案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引子,是為引出揚州貪墨案而起。這都是王威之女自願獻身的,她想為父報仇,用她的死來讨回一個公道。我不過是幫她完成心願,讓這真相大白于天下。這一樁樁這一件件難道不是翊王黨羽先犯下的惡嗎,若非他們先見财、見色起妄念,何至于被我算計,我有誣陷過任何一個人嗎?至于你大哥入局,不過想讓蕭家承我的情,我又怎會讓人殺他。”
果然這一切都是他的手筆,他布下的局。他心思深沉,謀劃良久。他是如此可怕的一個人,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了。
“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殺了我大哥你就可以栽贓給翊王,你利用翠兒和王威之女主仆情深,讓她繼續為你所用,難怪在大覺寺那日你會知道她的下落,是你指使他傳信給翠兒殺我大哥。‘欲大仇得報,還需蕭言書之命。’”說完,蕭楚陌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重重壓在茶桌上。
“這不是我下的命令,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你大哥的命。我證明給你看。”說完,他走向許之武,捏住他的臉厲聲問道,”是誰讓你叫翠兒殺蕭言書的?”
許之武看了眼慕容澤,又轉頭看向蕭楚陌,虛弱的說道,“屬下自作主張,蕭相之子一死,蕭相必記恨翊王。”
慕容澤聽完冷冷丢下兩個字,“糊塗。”
許之武此人平日裡忠誠、辦事牢靠,若說被他人收買背叛自己,慕容澤也是不信的。若說他自己一時有了主意,擅作主張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這話在蕭楚陌聽來,分明是欲蓋彌彰。這人是慕容澤的下屬,多半是奉命行事,又豈是自作主張那麼簡單。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不動我蕭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