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幹沙漠，高聳雲端的望空塔，4822顆核武器的拆卸工作，被A軍提上了日程。

于皓南沒日沒夜在望空塔核武基地裡工作，先從最危險的核反應堆開始，逐步進行拆解和安全處理。這項工作的艱巨性和重要性，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帶來不可估量的後果。因此，他親自監督每一個環節，确保每一步都按照既定計劃嚴格執行。

這期間總司令于浩海、副總司令劉赢都來指導過工作，隻是他們在詳細聽了核拆卸項目組的分析彙報工作後，覺得沒有什麼可指導的，因為他們都不會。

這一個個恐怖的大家夥，要想徹底離開水星人民，永不被爆破，艱巨的任務，落在了于皓南的肩上。

在拆解過程中，于皓南和他的團隊遇到了許多技術難題。有些核武器部件由于年代久遠，根本無法考證是用了什麼型号、什麼器械，而有的則跟瀛洲核武是一個情況，就是零部件已經嚴重鏽蝕或變形，無法準确估量它們的影響力和破壞性，這無疑增加了拆卸的難度。

但于皓南在厄斯就是西菻核武的“拆彈專家”，已經成功解除過厄斯的核危機，現在，憑借着他工程機械制造與核武軍備專業知識以及豐富的經驗，就要着手一一克服這些困難。

一顆核導彈在輸入校驗密碼後，成功從支架彈倉上取走，托運到巴爾幹風沙遍地的荒漠中心，于皓南的拆彈團隊成員，是由厄斯和水星兩邊人員組成，每一個人在進入工作區域前都必須穿戴好專業的防護服和防護設備，确保在拆解過程中不會受到核輻射的傷害。

在他的嚴格管理下，整個拆解工作進展得有條不紊，團隊成員也都保持了高度的警惕性和專注性，隻是，有時……

于皓南正站在操作扶梯上，斜跨在身側的工具包裡，一個長有半米的改錐，因為他的動作而從開口處掉了下去，打在梯子上，發出了叮鈴咣當一陣脆響。

随之前後左右駐軍把守以及項目工程人員，全部撒丫子瘋跑出去，獨留他一個人拿着螺絲刀，挂在那風口處。

“你們這些慫包！完蛋貨！”他氣得破口大罵，“你們都是誰的部下，這麼膽小？！等我下去把你們一個個的皮給剝……”

忽然，有人握住了他左腿腳腕，緊緊地握着不放。

于皓南低頭一看，李若希正踩在梯子下面瞪着他，抓着他的一隻腳，神情緊張：“什麼情況？！”

他不由得笑了，歎了口氣：“沒事，改錐掉了。”

李若希爬下了梯子，把那改錐撿起來，又上來遞給了他。

于皓南腰上系着拉繩，能靈活上下，隻是接過了工具後，一直低着頭，望着李若希。

“老婆。”

“幹嘛？”李若希擡頭看他。

“沒事。”于皓南笑了笑，繼續操作。

李若希抱着雙臂，站在操作間裡，時時刻刻觀察他的動作。

半晌，于皓南拉動繩索跳了下去，雙手拍了拍灰，深沉地看着他。

“怎麼了？”李若希問道。

“沒怎麼。”

這風沙大漠裡，他們做的是拆核彈的工作，工作間離望空塔很遠，距離趙一甯所轄巴爾幹人民居住區域，也有十萬八千裡，吃喝隻有火腿面包和罐頭礦泉水等簡易食品，李若希來了，給大夥帶了不少真空包裝的燒雞和牛排，更有腌魚和臘肉臘腸等等，改善了大家的夥食。

“李總莅臨來訪，我等倍感榮幸。隻是，這簡陋之地，唯恐委屈了李總的身份。”于皓南半開玩笑地說，目光緊緊鎖在李若希的臉上，仿佛在尋找着什麼答案。

“别廢話了，你要拆掉這東西，有把握嗎？”李若希問道，“司令說比西菻核彈難度要大，它的做工更精密，炸藥也更有殺傷力。”

“一步步來吧，我也是摸着石頭過河，”于皓南道，“不過凱文遜這些核武在設計上雖有其獨到之處，尤其是觸發機制，比以往的核彈都要複雜，但規律也很容易找，我已經摸出了門路，這兩天就能拆好主幹零件。”

“那就好，”李若希點了點頭，“我今天過來是給你帶來了一樣東西，是方缇研制的一種防禦武器，叫做‘瞬時凝結’，之前我提到55事變中方缇使用的‘葡萄藥水’，你還記得嗎？”

“是能破解總統那加強版傾炮和橘液的葡萄汁，是嗎？”

“是同宗同源，但不是一個東西，這葡萄藥水比葡萄汁能力更強，你可以理解成是加強版的冷炮，”李若希看向那被井字型支架架起來的原子彈，“這項‘瞬時凝結’的發明，能夠先把它給直接凍住，凍壞它的反應堆和爆破源，這時候你再來拆解，它變成了一個冰凍的‘死物’，就不會炸了。”

于皓南聞言，眼睛一亮：“‘瞬時凝結’，我見過方缇上将升星的提報資料，提到過這幾個字，還以為是更先進的殺傷性武器，原來是凍核武的生化制劑？”

“是，方缇也知道這望空塔上的核武器，才是高懸于咱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雖然當時不知道啟動密碼，但從厄斯回到水星，就專心緻志研發了這一超強版冷炮，它的一種副作用是凝結人體中的毒液讓其不發作，所以總統大人的兩項發明都被它攻破，而它真正的主要功能，就是凍結原子彈。”

“如果能先凍壞它，那我的拆解工作就安全多了，”于皓南道，“我們試一試。”

當天夜裡，操作間門窗緊閉，方缇部下周旋、龔玥凝奉命将試劑瓶輕輕旋開，“瞬時凝結”又被稱為“葡萄藥水”的x17*苯丙烯酸（肉桂酸）與溴在催化劑三溴化鐵存在下進行了電加成反應，生成的溴代苯丙烯酸，在氨基鈉和鎂與鋅的作用下進行了消除與凍結反應，一瞬之間，整個操作間到達了零下142°能瞬間把人凍成化不開的冰棍，而這氣勢洶洶的原子彈，也被瞬時凝結，成為一個碩大又寂靜的冰雕，再也炸不開花了。

一股淡淡的葡萄果香彌漫開來，與那操作間内冰冷的金屬氣息形成了鮮明對比。于皓南身穿具有抗高溫、抗冰凍、抗腐蝕的厚重宇航服，緩緩走向那顆被井字型支架牢牢固定的原子彈，小心翼翼地開始了他的手動拆除工作。

而遍布于皓南周身上下的淡紫色葡萄光芒，像是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層厚厚的盔甲，于皓南明白，這是弟弟方缇，給他的戰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操作間外面衆人屏息以待，李若希同樣穿着宇航服，站在了裡面，就那樣一動不動地望着于皓南，他的那雙大手穩健而靈巧，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透露出他的專注與有序。他的眼神堅定，仿佛面對的不是一枚足以摧毀一切的原子彈，而是一件需要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随着拆除工作的深入，原子彈表面的冰晶逐漸因為瞬時凝結的毒性而增厚，那股淡淡的葡萄果香也似乎變得更加濃郁，李若希聚精會神地望着于皓南，在核彈被拆除之前，他要關注于皓南的精神狀态，方缇留下的“使用說明”裡明确标注，人體即便在宇航服的保護下也不能失溫太久，一旦于皓南支撐不住……李若希要及時發現，并且把他拽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似乎在無聲地訴說着這場科技與智慧的較量。零下一百多度，于皓南的額頭上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操作間外面的衆人，雖然無法看到裡面的具體情況，但他們的心都起伏不定，隻是這項技術無比深奧，不論是厄斯核武還是現在，他們能幫上于皓南的人不但不多，能幫到的地方也很少，很多時候，都隻能愛莫能助。

終于，在于皓南的不懈努力下，原子彈的外殼被成功拆除，露出了裡面複雜的内部結構。而那層覆蓋在原子彈表面的冰晶，也在掀開外殼的那一刻，轟然碎裂，化作無數冰塊，散落一地。

“成了！”李若希興奮地低呼一聲，臉上洋溢着難以掩飾的喜悅。于皓南也是長舒一口氣，望向李若希時，眼中閃過興奮與得意，隻是他再次拿起工具，還要繼續往裡面深挖時，李若希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開始往外拖拽。

“走，出去，該緩一緩了！”

于皓南點頭，跟他一樣身穿笨重的宇航服，一起往外跑，等到站在溫暖的沙漠烈日下，倆人臉上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整個核武拆卸工作在“瞬時凝結”的強大冷凍能力的幫助下，進行得很快，那些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核武器，此刻在衆人眼中，變成了一塊又一塊隻能賣廢鐵的零件，失去了往日的恐怖與威脅。

“他為什麼不說？”

于皓南在工作的間隙，望着那紫色的葡萄光芒，常常想起方缇。

既然都能花費數年在這核武的防禦工作上，方缇一顆愛國心，蒼天可鑒，可到最後他被冤枉成那樣，被判死刑，都沒有為自己申辯。

“我們當時因為王宇行做人/皮面具的事，其實對他有很多誤解……”

人/皮面具，是方缇與王宇行同流合污的鐵證。

“他自尊心很強，也會倔強，”李若希道，“總統認定是他教會了王宇行做人/皮面具，他就不想自證了。”

“那王宇行是跟誰學會的？”

“喬雅，”李若希道，“這項技術是曾經的醫學天才喬薇首創，他的愛人，也是鬼醫俞格繼承，喬雅根據他們的遺作學會後，教給了方缇和王宇行，王宇行甚至比方缇更早一步接觸了喬雅，叫他師父。而這個師父，隻教了他這一個防身技能。”

“喬雅？”于皓南奇怪道，“喬雅怎麼會教王宇行這個王室遺孤，喬薇俞格都是王室皇家軍害死的，他是非不分嗎？”

“他人到中年已經因為俞格死亡而瘋瘋癫癫，我爸說過，他有精神分裂症，而且他對王宇行的感情……你該聽說過，那個傳聞吧？很多人說俞格護了俊王妃一路沒有殺他，是因為王妃懷了他的……”

“啊，對，都說王宇行是俞格的兒子，不過這個說法不攻自破了，王宇行是個黃毛。”

“可不管怎麼說，俞格保護過俊王妃腹中的孩子王宇行，再加上王宇行嘴很甜，哄得喬雅教了他這個本事，這是事實。”

于皓南沉默了一會兒，補充道：“這也是方缇向你坦白的事實。”

李若希點了點頭。

就在總統地堡裡，李若希握着方缇冰涼的手。

“方缇，喬雅已經死了！一定是喬雅教會了王宇行人/皮面具，不可能是你，你為什麼不辯解？！”

方缇眼中閃過痛楚，看向他：“死了？我師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