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從14歲跟着王宇行,到現在也已經20歲了,家有女兒初長成,不論是軍中人還是死侍,甚至王宇行身邊的人,都對這女孩垂涎不止,過來厚着臉皮提親。
王宇行便問倪可夢的意思。
“這個太矮了,我要186以上的俊美男子。”
“這個太瘦了,我要八塊腹肌外加漂亮的人魚線,還要有粗壯又長的大腿。”
“這個沒有什麼錢的,少爺,他在我們兵團裡才帶100來個人,不是大将軍。”
“這個……”
好像挑不出什麼了。
各方面條件都非常優秀,而且王宇行比較器重他,又是航空項目組的研發人之一,是這兩年嶄露頭角的猛将。
“有點兒地包天。”小夢小聲地說。
“什麼叫地包天。”王宇行不懂。
倪可夢立刻把下牙全伸出來,兜住了上牙。
“啧!這人哪有沒有一點兒瑕疵缺點的,你這丫頭太挑三揀四!”王宇行忍不住罵她。
“可我隻有這麼幾年青春,要找,一定要找好的,找自己最滿意的,”倪可夢懷抱雙臂,抱住了小小的自己,“找不到好的,不如不找,這是葡萄告訴我的。”
“……”
要找就找好的。
小葡萄向來是聰明機靈的,恐怕這輩子唯一想岔了的地方,就是因為幼馴染,而對自己傾心過。
現在,方缇從懵懂無知的16歲到了23歲,以及邁向以後的24、25、26……他應該更理智,更成熟,不然這些年就都長到湯姆身上了,一無所獲,那也不是機靈的小葡萄。
王宇行即使咬碎了牙,心裡都明白,自己如陰溝裡的老鼠,永遠見不得光,甚至在橋洞裡要了他第一次,是多麼龌龊無恥,抛棄自己,是多麼明智的選擇。
哥不怪你。
他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脖頸上的銀色項鍊,從肩頭,落到了鎖骨中。
透過流星飛船的窗戶,可以清晰地看到太陽系中各個行星呈現的色彩。地球之蔚藍,火星之赤紅,金黃色的金星和甯靜曠遠深灰色的木星……
再經過一次空間站的加油提速,他們就要到了此次的目的地,湛藍的水星。
宇宙空間站給飛行器加油是一項複雜的太空操作,涉及高超的技術和嚴格的操作流程。王宇行的“流星”不需要水星鸢的航道和設備,但王宇行要在空間站裡偷于皓南的油,這樣才能在空中不斷加油提速,開始下一站的旅程。
宇宙空間站配備了專門的加油設備和系統,能夠提供足夠的能源和燃料供給飛行器,包括大型的儲罐和燃料輸送管道等。
“流星”體積小而航速快,在加油過程中,隻要輕輕依附在空間站的側表面,宇航員使用機械臂和降載工具将飛行器秘密固定在空間站附近,就能防止其因微重力而飄移。
他們不怕空間站裡的A軍出來巡視,因為在空間站裡,就有他們安插的人。
随後,通過特定的接口和管道,“流星”将空間站内的燃料和能源悄悄傳輸到飛行器中。
“撲通”一聲,像是卡碟似的悶響,由外部傳輸管道,傳到了内部指揮艙内。
“什麼聲音?”王宇行立刻通過傳感器向外部詢問。
“報告,這管道裡面有内容物堵塞,好像進了什麼東西……”
“撲通、撲通、撲通”聲音越發清晰,“偷油”的過程中有任何變數,都影響他們此次航行能否成功。
“馬上确認事發地點,暫時停止灌油。”
“是!”
王宇行從内艙裡往外走。
“殿下!”梁詠雲在外面,見他怒氣沖沖地出來,連忙塞給他一個頭套。
王宇行接過後套到了頭上,走上了從流星到水星鸢的宇宙軌道。
一陣寂靜過後,耳中通訊器忽然響起一陣嬉笑聲,像是“哈哈”,或是“嘿哈”,更像是由兒童發出的聲響。
王宇行和外面的人對視後,連忙往輸油管道裡望去。
幾張大人的臉,同時出現在圓拱形的觀景台上。
“哈哈~喵。”
“啊啊嗷,啊啊嗷,喵。”
裡面卡着一個小小的身影,看到外面有人在看他,立刻裝起了貓。
“出來!”
王宇行看到是什麼東西在管道裡亂跑了,那“頭頂天、腳踩地”,中間一個小腦袋,分明是一個小孩子。
“喵~喵。”孩子愣愣地看着他們,還在用貓叫迷惑大人。
可這管道外面的人,不是科研室外面剛剛睡醒的小護士,分得清人叫和貓叫。
“殿……馬上要巡檢了,這邊的燃油一灌進去,這小孩就會被沖出來了,”外面的人冒充的是A軍,此刻小聲提醒王宇行,“要不等油把他……”
“那不死裡面了嗎?”王宇行皺了皺眉,繼續歪着頭,往裡面看,“這誰家孩子啊,大人去哪兒了,放孩子亂跑?”
那小孩兒一邊試圖用貓叫萌混過關,一邊往裡面走。
“啊啊嗷,啊啊嗷,喵!”
……王宇行在一衆死侍們的環視下,也學起了貓叫。
他被動地跟着方缇,養過幾年湯姆,知道“啊啊嗷”,是貓想試圖讨好人類,跟人類做朋友時,發出的叫聲。
剛剛這小孩就“啊啊嗷”了。
小孩一聽自己的暗号竟然有了回應,當場呆了呆。
“你出來,叔叔給你糖吃,”王宇行朝他招手,露出了假笑,“來,小朋友,過來叔叔帶你找爸爸,啊啊嗷,啊啊嗷!”
旁邊的人低着頭,笑了起來。
“快出來!”
出來讓叔叔把你打死。
小孩不往管道裡跑了,他聽到了“糖”,舔了舔嘴巴,他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半響,他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管道口,仰頭望着王宇行。
由于王宇行太高,他又太矮,穿得嚴嚴實實胖胖乎乎的小宇航服,頭上戴着透明宇航帽,這樣向後仰着頭,看着王宇行,一時小小的身體,雙腿不支不住重量,向後倒在了地上。
“哎呦!”他叫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王宇行揪着他的後脖領子,将他拎了出來。
“什麼情況?怎麼聚集那麼多人?!”
“報告!管道維修!”
王宇行身邊倆人立刻挺起胸膛行軍禮,王宇行緊跟其後,将孩子單手拎到了屁股後頭,也跟着舉右手行軍禮。
“報告!管~道~維~修~!”
孩子奶聲奶氣地模仿,發自于身後。
王宇行咬了咬下唇。
“嗯,”裡面喊話的人點頭,“出艙時間不能過長,趕快回來。”
“是!”
好在空間站外面漆黑一片,跟宇宙融為了一體,看不出來。
王宇行拎着這孩子,轉過身去,一步步往“流星”上走,正琢磨着把孩子往哪兒丢。
忽然,裡面指揮台又說話了。
“哎我怎麼看到一黃毛?”
王宇行腳步一頓,渾身的汗毛都站立了起來。
他第一反應是左手摸了摸前胸的槍,可在宇宙失重軌道中,子彈不知道能落到哪裡,而“黃毛”作為王宇行最外化的特征,所有Aland将軍,都格外注意。
身後倆人逐漸并攏,将王宇行隐藏在後。
生死就在一瞬間。
“給!”
王宇行低頭,這才忽然想起來,他是戴了頭套和面具的,沒有黃毛,而懷裡的孩子,是個小黃毛!
王帥卻一直仰頭看着他,顯然感覺出了他們的慌亂,以及那個關鍵詞——“黃毛”。
“帥帥啊,你是黃毛,可千萬不能在外面輕易摘掉帽子啊,會被人發現。”
“黃毛咋了,湯姆還是黃毛呢!”
“這個,這個吧……黃毛的小孩,太珍貴,”方缇搓着手,胡謅八扯,“要是被人發現了,會把你抓走,去做研究。”
王帥想起經常四仰八叉躺在手術台上的小白鼠還有小青蛙,被“做研究”的小動物,不禁縮起了小小的肩膀,抱住了頭。
“給!”
孩子舉起脖子上挂着的一個金坨子,它是金元寶,兩邊系着繩,上面正中間,镌刻着一個“福”字。
“報告長官!”王宇行握着金坨子向後舉了舉,“是我攜帶的金坨子!”
“害!别戴那玩意兒,失重的時候不打臉嗎?還是金色,這麼敏感的時期……”裡面的長官責怪道,“趕快摘了!”
“是!”
王宇行抱着這懷裡的小孩,像抱着一隻貓,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流星艙内。
“你這個小屁孩……”
他把宇航帽摘了,将孩子放到了地上,斷指的手,插着左側褲子兜,低頭看着他。
孩子有些瑟縮,不斷往後退。
王宇行這才想起來,自己戴的這頭套沒戴好,現在是口眼歪斜、頭發耷拉一邊的狀态。
他扭過臉扯了扯面具,又轉了回來。
……孩子見他瞬間變臉,更害怕了,不斷往後退。
“站住。”王宇行命令道,“你叫什麼啊?你爸是誰?”
今天自己這奇怪的舉動已經被這孩子發現了,雖然目測這小孩,不到三歲的樣子,但剛剛的表現很機靈,而且很會鹦鹉學舌。
不問清楚,妥善地善後,恐怕沒等落地,就在這航行過程中,他們陰兵團就要被A軍抓住。
“……我叫小帥帥,你可以叫我寶寶。”
“哦,寶寶。”王宇行翻了個白眼。
“你爸是誰啊?叫什麼名。”
“我爸是誰,這個問題,”王帥眨巴着大眼睛,仰頭看着這身材奇偉、面容可怖、舉止可疑的男人,“我不能告訴你。”
“哎呦我去!剛剛就該讓燃油把你淹死。”
王宇行又伸手去薅他脖領子,王帥左閃右避,躲着他的手,等王宇行上前一步,俯身又要去抓,他轉身飛快地開始逃跑。
越跑越往流星艙内去了,一轉頭,竟消失不見。
“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