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脖子?!”方缇懵了,一時都不理解他的腦回路,湯姆貓在王宇行轉頭的一瞬間就渾身炸毛,喵嗚喵嗚地躲到了車底下。
“他對你有意思,你不知道?!”王宇行指着地上的人。
“有意思你就要把他打死?!”
“對,”王宇行一昂首,“必須打死!”
“你給我下來!”方缇跑過去抓他的肩膀,可他的力氣奇大,渾身緊繃,剛碰上他堅硬的胳膊便被振開很遠,正拉扯間,外面傳出聲響,有人問道:“吳總說他來了嗎?”
“讓我們去15樓,可樓上沒人,電梯直接下來了。”
方缇緊張地去拽王宇行的胳膊,聲音帶了乞求:“你快走,快走!”
王宇行看着地上流出一灘血的吳鶴庭,那戴着黑皮手套的手竟然還不死心,要繼續嗑吳鶴庭的後腦勺。
“我求你了,快走!”方缇把車鑰匙扔給了王宇行。
王宇行撿起地上那捧玫瑰花,執着地盯着地上躺着的那死人,也不知道死沒死透,最後隻得不甘心地開車跑了。
“方總!我們吳總遇襲了?!”
來得都是吳鶴庭的屬下。
“剛剛誰開車走了?!”
“……是我,我的人。”
方缇正在檢視吳鶴庭的傷勢,左側出現胸膜以及肺組織損傷,後腦大面積出血,需要積極進行去骨瓣減壓術,以及血腫抽吸術,他和來人立刻将吳鶴庭送往15樓搶救室,進行手術治療。
吳鶴庭醒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睜開眼睛,方缇立刻上前,臉上寫滿了愧疚。
“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他是有病的……”
其實最開始吃範承毅的醋,就已經給他敲了一次警鐘,王宇行說起他們二人關系,用詞極其陰損刻薄,隻是方缇念在他剛剛戀愛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醋意,用冷暴力治了他一段時間,見他老實了,說話也不那麼随意了,就以為已經改了。
可袁艾青的事,再一次讓方缇震驚了,王宇行直接開槍,毫不留情,逼得袁艾青駕車堕江,險些死在他的手裡,隻是後來因為西菻大敗的事,方缇對王宇行心存愧意,隻想跟他一起去死,為袁艾青償命,再就是從上個冬天到這個冬天,水星時間接近兩年的分手,他一心想跟王宇行和好,這剛剛和好,還沒來得及做什麼,王宇行就在他面前差點兒又濫殺無辜。
“他有病,”孟令華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唇勾起,冷聲問道,“什麼病?”
“有些偏執吧,你知道的,他從小跟父母就分開了,戒備心很強……又知道養父母是殺父仇人的親兄弟,很多事上,瀚洋叔父難免要他妥協,他就怒了,根本理解不了,他對親密關系的理解,是缺失的,掌握不了度……”
要愛,就瘋狂地愛,不顧一切地付出,拼死拼活地去愛。要恨,就絕情徹骨地去恨,抛卻一切回憶地恨。
王宇行在新兵營時看着于皓南丁一翼紛紛出師打仗,他的計劃書卻根本走不通,當時,他也是用上了自己所有能找到的親人,可除了小葡萄,那計劃書根本遞都遞不到總司令的手裡。
方缇知道他對這件事有誤解,“遞了但沒遞成功”,還是“根本沒遞”,已經無法考證,王宇行十幾年下落不明,對他的一幹親人棄之不顧,完全失聯,症結就在這裡。
等到聽說袁艾青是他未婚夫,有訂婚那麼一說,方缇是肉眼可見的,王宇行整個人都氣得變形了,臉白得像紙,冷得像寒冰,根本不聽方缇任何解釋。什麼“形勢所逼”,實在是“迫不得已”,他根本不聽,隻是這回他聰明了,不會跟方缇起正面沖突,而一得到袁艾青來水星的消息,他瘋狂下死手,就像今天一樣,是奔着要人去死的。
“那你的決定是什麼?”孟令華偏着頭,執拗地看着他。
如果他此身真就死在王宇行的手裡,那也值了。
“我決定……”
好好給他治病。
“跟他劃清界限。”方缇說道。
聰明如他,當然知道吳鶴庭作為他的副将,他多年的朋友,事業上的副手,最希望聽到他說什麼。
孟令華長歎一聲:“那就夠了。”
方缇照顧了孟令華三天,好在他發現及時,孟令華腦出血在可控範圍内,雖然嚴重腦震蕩,以及傷了幾根肋骨,但好在性命無虞。
方缇偶爾出了診療室,會撞上孔鐘。
孔鐘掉頭就走。
“怎麼你要補刀?”方缇攔住了他。
“沒有,沒有,”孔鐘連忙搖頭,可卻抑制不住臉上的笑容,“方醫生,真是麻煩你了。”
回到了病房裡,卻一邊給龍思齊削蘋果皮,一邊談笑風生。
“殿下出手狠辣,把那個副将打得差點兒腦癱,身上還綁着那麼多繃帶,估計骨頭散架了。”
“他沒事手裡就盤着他那上古寶劍,跟轉筷子似的輕巧,手上勁兒很大。”龍思齊笑道,“我之前好奇去拿了一次,差點兒掉地上砸我腳背上,得有四五十斤。”
“跟當年咱們的王一樣,都是劍術高手。”
“要比他壯得多,咱們殿下是随了王妃,身子骨是很結實的,”龍思齊道,“不過殿下出手你發現了沒?”
“三闆斧,”孔鐘道,“先插眼睛再打肋骨,最後再撞頭,三步下來後對方人就沒了。”
倆人笑着打趣他們的殿下,龍思齊問道:“人都來醫院了,卻都不來看看我,是跟小方醫生和好了嗎?”
孔鐘點了點頭:“方醫生戴了個十字架耳環,一搖一晃的,特别閃亮。啧啧,那僅僅是個耳環嗎?那是殿下的奪命連環。小小Omega略施小計,殿下就被拿捏了。”
龍思齊想起父親的話,隻怕他們的複興大業,早晚還得重寫從前的故事,斷送在小王妃之手。隻是,眼下自己的這雙腿,還仰仗小方醫生治療,他也沒有立場再規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