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腫成這樣?我也沒用力啊!”
即使當時氣得夠嗆,他也在揮掌的時候保留了幾分力氣,那畢竟是他的夫人。
“一會兒他來了看你家暴我,你還能不能當将軍了?!”李若希反而比他緊張,看向門外。
“就準你家暴我,一天扇我好幾下,我就不能回手了?”他還摸了摸自己的臉,很是奇怪,“我一個印兒都沒有,你怎麼這麼明顯,是很痛嗎?”
李西彤已經在外面敲門了,于皓南轉頭:“進來!”
李若希立刻鑽到了被窩裡,用被子蒙着頭,心裡很是緊張,李西彤作為Aland頭号軍醫,看到他被家暴,以後對于皓南會怎麼看,會不會不再忠誠……
“啧,快起來,”于皓南粗暴地掀開了他的被子,雙手環住他的腰,将他抱了起來,“你看他的臉。”
李西彤愣住了,把藥箱放到一邊,湊近看他的臉。
白皙又軟軟的臉蛋上,清晰的四指粗大紅印,清晰可見。他本來膚色就白,任何刮擦都會造成很明顯的痕迹,何況是被施暴。
“我一不小心摔到狼牙棒上了!”
“什麼狼牙棒,”于皓南道,“是我打的,你看要不要塗點兒藥,看着好像很疼。”
李西彤看了片刻,搖了搖頭:“李總體質比較特殊,之前多嚴重的傷口也可以自然愈合,這裡不用處理,等明後天便會自然消退,你現在有什麼感覺嗎?”
“有點熱。”
“冷敷就好,”李西彤道,“拿一瓶冰水,或者冰塊……”
于皓南已經去廚房打開了冰箱,拿了一瓶橘子氣泡水過來,按在了李若希的臉側。
“這就可以了,”李西彤道,“臉上的傷不算嚴重,但内傷肯定不小。”
“還有内傷?”于皓南震驚道,“我這又沒使出什麼獨有的拳法。”
李若希已經聽出了他的揶揄之意,點頭道:“謝謝你,李醫生。”
李西彤拿着藥箱出去了,門一關,李若希順手打開他的手臂,可于皓南不為所動,繼續抱着他的頭,拿着氣泡水的手,牢牢地貼在他發紅發燙的臉上。
“再不打你了,這麼不禁打……你以為我願意打你嗎?!”李若希又在撲騰掙紮,被于皓南狠狠地箍住了全身,強行摟着他在懷裡。
他低着頭,看着躺倒在右側臂彎裡的李若希,那傷痕一道又一道,在他雪白的臉上,令他很是後悔。
“……你為嚴守義打官司的時候我沒打你,你帶着滿頭花跟都铎國王結婚,我也沒打你,你色/誘封騰沖我又說什麼了,也沒打你!你現在還要做孟令華的實驗品……你不是找打嗎?!”
他邊說邊低頭,雖然是訓他,卻忍不住一再親吻他的柔發和額頭,以及控制不住地吻他的唇角。
“以後絕對不打了,你還能作出什麼禍來呢?我都能承受了,左不過是一頂又一頂綠帽子罷了。”他倒反而心灰意冷起來。
“于皓南,我就這樣,”李若希偏着頭,冷淡地說,“我想起你跟萊斯利長官的保證,你說你喜歡的Omega,跟我南轅北轍,當時我以為你亂說的,現在回想,你根本沒有撒謊,盼盼跟我,就是……”
“不要再吃盼盼的醋了!那早都翻篇了!”
甚至剛剛孫舜香說那邊丁家發生的事,說起方盼盼不願離婚,于皓南心裡想的,都是他剛剛打了李若希。
“我承認,最開始我設想的夫人類型,不是你這樣的。我喜歡安靜溫柔的,不惹事不鬧事,能跟我相安無事的Omega,最好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哪像你,你隻要露出你這張臉,就能惹事,Alpha還是厄斯的男人,看到你就要鬧事,我為你驅趕打敗的男人,沒有八千也有一萬!”
他看着李若希琥珀般澄澈透明的眼睛,掐着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你注定禍國殃民,非常鬧騰,但你這口飯,我吃了這些年,已經合了我的口味,我也不想再換了,你明白嗎?”
“我,是飯,是逐漸合你口味的飯?!”
“是啊,我是跟你打個比方,”于皓南道,“那你不愛當我的飯,那當菜?”
李若希:“……”
他已經無言以對。
于皓南看到床頭上放着的一捧栀子花。
“那是……花?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哄人!”
李若希耳膜快要被他震破了,皺緊了眉心,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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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地警部牢獄裡,關押數月的孔琏和龍思齊,終于被轉移了監禁陣地。
門外牆上,接連張貼着寫有他們罪刑名稱的大字海報,叛國,叛軍,是水星曆史罪人,多項罪名接連羅列在内,A軍駐首都寬迎領頭人孫舜香,審判清晰,蓋章批捕,罪刑成立,擇日槍斃。
8月13日,押解二人去往菜市裡刑場的兩輛車行到路上,忽遭一急速趕來的灌油車狠命相撞,刹車不及,兩車爆炸,當街燃起了熊熊大火,将車裡被綁着手铐腳铐、來不及逃亡的人,燒得不成人樣,而灌油車司機作為肇事者,則是第一個死在爆炸中的人。
焦屍被送往了首都聖母瑪利亞醫院,方缇作為接應方,心思沉重地去往太平間,進行這一場慘烈的交通事故認證方。
他終于再一次見到了龍思齊,這個跟王宇行有着深厚情誼的死侍,而聞訊而來的李若希,也已經在走廊外面,心急如焚地等待結果。
“什麼情況?”于皓南問道。
“王宇行派人來滅口了,”孫舜香道,“車裡倆人都被炸死,而那油罐車的司機也已經身亡了。”
“這些天問出什麼來了嗎?”
“沒有,”孫舜香道,“不但孔鐘沒來救,孔琏一個字都沒說。”
“屍體燒成什麼樣?”
“幾乎碳化了,龍思齊在醫院整過容,有dna信息。”
“那讓方缇去……”
“李西彤也在裡面。”
方缇拿起了手術刀,看着前面化成黑成一片的屍體。
“西彤,我來驗孔琏,你驗龍思齊,可以嗎?”
“可以。”
方缇的兩個助手走了進來,分别是吳鶴庭和周旋。
倆人打了個照面。
一個小時後,驗屍完成。
李西彤、周旋走了出去,告訴了李若希一個不幸的消息,而吳鶴庭打開了文件,将它遞給了方缇。
方缇低頭隻看了一眼,便腳步微晃,緊緊地握住了實驗台邊沿!
不是龍思齊。
也不是孔琏。
王宇行的面具制作方法仍舊粗糙,但經過火燒火烤,仍可蒙混過關。
他終于出手了。
“……謝謝。”方缇擡眸看向吳鶴庭。
“不用謝。”
特别是……不要因為王宇行而謝我。
隻進來一秒,接收到方缇的眼神,他就知道,方缇請求他:“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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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龍總和孔琏回來了!”
盤刹巷口,百日祭現場,一群人簇擁着兩個衣衫褴褛的囚犯,從後面的車裡疾忙奔來。
“大哥!”
“琏兒!”孔鐘急忙跑了過去,一把擁住渾身傷痕累累的弟弟!
“殿下!”龍思齊渾身焦黑,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快起來!”杜芊芊和倪可夢走了過去,将他扶起,梁詠雲遞過去一濕潤的白毛巾,讓龍思齊擦臉,又幫忙那邊的孔琏清理傷口,倆人迅速換上了一襲黑衣,與王宇行,和在場的數萬人一樣。
他們都穿着黑色孝衣,胳膊纏着白色孝布,參加這場“百日祭”。
龍思齊和孔琏從A軍手裡被成功救了回來,似乎鼓舞了在場将士們的士氣,他們集體怒喝跺腳,振臂高呼。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還我江山!”
“報我血仇!”
王宇行背後插着那把古劍,風吹起他的金發,他打開打火機,低頭點着了香紙。
此一役大敗,失去所有兵器庫和西菻核武,教訓慘痛,可王宇行深知,這一次滑鐵盧,對剩餘的雇傭兵來說,他最大的失去,是人心,是對他這位殿下能否重整河山的信心。
刷的一聲,長劍出鞘,銀鋒有光,铮铮有聲。
他幹脆利落,揮劍而下,切斷了他一根手指!
“殿下!”
“殿下!”
一群人蜂擁而上,梁詠雲、倪可夢、杜芊芊、龍思齊以及孔鐘孔琏兄弟,都撕心裂肺大叫起來,紛紛擁到他的身前,跪倒在他的身邊!
斷指染血,在地上滾動。
一如當年,凱文遜見他不到十分鐘,就揮劍斬指頭,逼着王俊回家。
那一幕,曾給三歲的王宇行幼小的心靈,給予了強大的震撼:凱文遜爸爸才是真男人!
“我王宇行在此斷指為誓,必報我西菻之仇!”
香火已燃,一根又一根,插到了那古銅三角鼎之中。
王宇行眼中泛淚,斷指殷紅出血,周圍衆人,哭聲一片。
“百日之期已到,三根長香敬上,祭奠我死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