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幹恢複了以往的甯靜與和平,甚至A軍也陸續從原紅頂帳篷聚集地陸續撤出,回到了望空塔附近,仍舊駐守兩地邊疆。
趙萍可等一行人,被單方面削去所有貴族頭銜以及官職和領主地位,不聲不響地放了回去。而趙一甯作為投誠于皓南的新晉巴爾幹領袖,便過起了伴君如伴虎的日子。
于皓南時不時叫他過去談話,聊的是雙邊軍務管理以及未來應對厄斯人的辦法,這幾年趙一甯因為跟方缇小王妃沾親帶故,又在危急時刻救過方缇,被王宇行提到了貴階,并賜姓“趙”,又跟趙司辰學了一些政務管理上的事,勉強能夠跟于皓南對答幾句。
于皓南知他年齡尚小,身後更有趙家人支招,也不急于讓他表忠心,隻是拿了火铳去試了那廟裡的藏着的原子彈,認證無誤,便放他回去。
趙萍可等人聽說趙一甯竟然把核武獻了出去,簡直想要一頭碰死,痛哭流涕說那是凱文遜殿下遺物,“民族聖物”,堅決不能給出去,這時方缇現身,拿出另一外一墨綠色火铳密鑰,告知趙萍可,于皓南所得是假的。
“假的,假的?!”
“是啊,那于黑子從沒見過咱們巴爾幹核武究竟是什麼樣子,拿了鑰匙躍躍欲試,也不過去觀摩一番,便退了出去,”方缇将兜裡火铳交給趙一甯,“這,才是咱們的真法寶。”
趙萍可拿到手裡反複翻看,這東西他握在手裡20年有餘,豈能不認,這才幾欲昏倒,閉上眼睛,被趙一甯和方缇攙扶着,緩緩地捯着氣,喘得很厲害。
“等他有一天要用了,一甯,還有你,”趙萍可看着他們二人,“可就不能活命了。”
“在那之前我一定會找到王星星。”方缇保證道。
趙萍可想了想,仍舊把那火铳密鑰放到方缇手裡,囑咐道:“那你去找他,把這東西給他。于皓南抄走我們兵器庫,隻怕短期内我們無法跟他正面對戰了,他的是假的,難保他爸、他爺爺看不出來,瀛洲那裡也有核武。這東西放咱們手裡,早晚都留不住。方缇,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是。”方缇又拿回了密鑰。
這個,才是假的。
二哥從小就把瀛洲以及巴爾幹核武研究個透徹,是假的,又如何能瞞住他?真正不懂密鑰的人,是趙萍可領主,方缇換了内核保住了外殼,交給趙萍可,果然将他騙住。
這一番偷梁換柱,總算保住趙家人和巴爾幹,二哥也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王宇行忠奸未定,隻怕是二哥心中另有看法,方缇也琢磨不透。
隻是委屈趙一甯在中間很是為難,忽然天降大任,成為了新領主。
“你這姓既然是賜姓,趙家又被連根拔起,想來繼續姓趙,沒多大意思,”于皓南道,“我給你改一個姓,如何?”
“謹遵于将軍吩咐。”
“姓方,”于皓南道,“民謠都說‘方降禍’,我看你姓了方以後,這巴爾幹可還有禍事發生。”
“是,從此,我便姓方。”趙一甯忍辱負重道。
“姓方,倒是跟你們小王妃同姓了,”于皓南呵笑一聲,“話說你們王妃和王子殿下,在這沙漠裡怎麼住啊?”
趙一甯藏在醫院時看出方缇在駐地醫院的待遇,那是非同一般,有技術在手,是天下我有。
于皓南也知道了他們的王妃是醫院的醫生,仍舊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照顧方缇,還送個漂亮大美人每日聊天說話作伴兒,想來于皓南是好奇他們的方缇醫生,竟然是我們王子的小王妃。
于是有些得意的心理,将于皓南引到了紅頂帳篷最裡面,一間外表看似平庸平凡,内裡裝潢奢華現代的住處去了。
簾子往兩邊打開,于皓南面色鐵青地走了進去。
一應生活用品、浴室梳妝台全部齊備,一張大圓床鋪在中間,鴛鴦錦被芙蓉毯,兩條紅枕頭挨着頭;一邊茶幾上放着精緻的鐵器、劍靶和槍托、酒具,另一邊床頭櫃上是一個醫用聽診器和溫度計,一本打開的醫書,旁邊矮茶幾上,則是盛着葡萄的果盤,隻是現在葡萄已經成了葡萄幹,還有幾粒掉在桌子上和地上的虎皮豆。
于皓南刷拉一下打開了右側布面衣櫃,裡面赫然挂着的是方缇的幾件單薄襯衫和牛仔褲,另一邊,則是王宇行的當地服裝,金色龍紋黑長袍白頭巾,看起來邪氣妖豔的殿下做派。
神不知鬼不覺的,他那未成年的弟弟,竟然被拐帶到這種地方來,過起了日子?!
趙一甯聽到于皓南在裡面罵了一句髒活,走出屋外,冷着臉一擺手,部下竟将整個王帳徹底燒毀。
“有病吧他?!”趙一甯莫名其妙,跟方缇吐槽,“你們駐地人也沒說不讓跟巴爾幹人通婚,我們殿下又不是不能跟人結婚,他發的哪門子火啊,不是有老婆嗎?!難道、難道他是對你……”
方缇無力地看着他和王宇行曾經的“家”,就這樣被付之一炬。後來,他才知道,他根本多餘想方設法在二哥面前給王宇行洗脫冤屈,還他清白。
當他看到那帳篷裡的陳設時,就已經拿定了主意。跟厄斯人勾結的王宇行,還是跟方缇勾結的王宇行,在于皓南看來,都隻有死路一條。
還不知道他會停在這裡多久,趙一甯作為新任領主,天天祈禱這于黑子能趕快滾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禱奏效了,沒出三天,于皓南接到了總統來電,急匆匆地走出了帳篷,一個随從都沒來得及帶,上了私人飛機,便在天邊轟出一道灰色長尾煙霧,轉眼不見了。
方缇待他走後不久,便陸路水路空路,也急急忙忙地趕回了駐地,趙一甯是接到他消息,才從醫院脫下僞裝趕回來的,于皓南一回去,方缇怕會立刻找他。
可晚了半天到醫院,卻被眼前突發的變故驚呆了。
李若希受傷了。
家人們整整齊齊聚到了醫院,一個個面色凝重,包括總理章楠,總統秘書袁真,以及頭部腦震蕩,手腕負傷包紮,吊在胸前的孫舜香。
“……事情前後經過,就是這樣,”孫舜香臉色慘白,嘴唇發抖,面對着他雷霆之怒,隐而未發的主将,說話第一次磕磕巴巴,“張吉惟送醫及時,已經脫離了危險,事發在總統府邸不到300米處,行兇之人手握k炮,身上腰間纏滿了炸彈,意欲劫持我,威脅總統或總理。爆炸發生後,已經當場死亡。你爸還有我爸,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醫護人員來的也很及時,搶救了一天一夜,李若希現在生命無虞,隻是受傷情況……”
“你給我滾。”
于皓南看着眼前頭部、臉部和雙手被綁成木乃伊似的李若希,生于醫學世家,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現在根本說不出别的話來。
“于總,你可以怪我……”
“滾!”
桑紅連忙把淚盈于睫的孫舜香攙扶了出去,現在何必再解釋什麼?他全都聽不進去了。
聞夕言把最新的進展報告拿了過來,方傾和方缇叫來了于皓南一起過來看。
“面部燒傷面積達三分之一左右,他往外跳出的時間還算及時,又擡起手臂,捂住了雙眼,萬幸沒有炸到眼球,左腿在跟敵人互毆時被踹得骨裂了,身上再沒有多餘的傷,而被他打死的厄斯人……是的,那車裡行兇的人,頭部遭受的重擊,是緻命傷,他是在彌留之際,點燃了身上的炸彈,所以被燒得幾乎隻剩骨頭架子,而若希這個臉上的傷……我隻能說,目前,非常嚴重。”
“把灤州的程房名醫生和薊州島的馮部醫生調回來,”方傾道,“這兩位都是著名燒傷專家,其次,把當年丁一劭被炸傷的那個手術資料找一下,我要看看。”
“是。”聞夕言立刻着手去做了。
章楠在一邊隻聽到了找丁一劭,立刻攔住了方傾:“先治一段時間再說,第三季度财報就要上交了。”
話裡話外,現在惹怒丁一劭可不是好時機。
“李茉莉在哪兒了?”方傾問道。
“西洲水患嚴重,連日大暴雨,他去治理了。”
方傾一想,這都叫不回來了。
于皓南卻忽然冷哼了一聲,轉身咣當一下踢開門走了。
因為要用丁一劭的錢,所以不能告訴他,因為要李茉莉去出力,所以也不能告訴他。就連丁一翼,也遠在厄斯,不能及時回來!
“二哥,”方缇追着他出去,見他臉色煞白,渾身充滿戾氣,眼神恐怖至極,連忙前去安撫他道,“二哥,是我沒看住二嫂,是我的錯……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他的傷……”
“你也滾。”
于皓南斜了他一眼,大步走進了加護病房。
李若希昏迷的三天,于皓南全方位無差别攻擊所有來訪的人,無論是不是好意安慰,都被他罵了回去,就連醫生來給李若希換臉上的藥,都被他施以重創。
“你弄疼他了!”
于皓南眼見着昏迷着的李若希忽然渾身哆嗦了一下,眉心皺了起來,明顯是疼到了,他頓時心頭火起,一把薅住了換藥的醫護人員,直接将人拎起來,扔了出去。
“你兒子在醫院瘋狂醫鬧。”方傾無奈地告訴遠在麟州兵器制造廠出差的于浩海。
“趕快找醫生啊!你爸,你爺爺,不是,他爺爺,聞夕言,還有葡萄,那麼多醫生都幹什麼吃的,咱們可就那麼一個兒媳婦!黑崽他能不上火嗎?!趕快去治病!”
……方傾就多餘打這電話。
孫舜香在外面坐在輪椅上,左右來回徘徊,總覺得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于皓南這種狀态,反而影響了醫生的治療。
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在他看來,對付于皓南頗有“法術”的人。
方盼盼從晖陽島趕過來,看到這一情形時,幾乎驚呆了。發生這麼大的事,家中一個人都不知道,Air更是沒一個人陪在李若希的身邊。
孫舜香将情況告知方盼盼,請他進去幹預一下,于皓南關在病房裡三天整,不吃不喝。
方盼盼敲門要進去時,忽聽裡面于皓南說話了,李若希醒了過來。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