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放肆!”允中祥皺眉道,“你這人說話沒大沒小,不守軍隊上下級秩序,滾去跑圈!”
“允總,我錯了,這裡空氣極差,我跑圈吸多了會昏倒,”王宇行立刻蔫頭耷腦地求饒,低聲道,“允總,我看您敢點那李少将,跟您過來出征,還以為你是個不怕于總的人。”
“我本來就不怕,隻是我們雙方約定,各盡其職。這一方土地,得來不易,不能在我手裡被厄斯人奪回去。汪雨,你消停着吧!”
說完,拿着那作戰書,背着手走開了。
隻是三天後,偵察兵來報,敵方雅克湖首領麥澳塞,前去帕爾普地區巡視軍隊,像是要停機那裡,為西北土地籌謀。
“允總啊允總!您看看!”王宇行跑過去大叫,“多好的機會給放過了!假使我們三天前去埋伏,現在都能開席了!”
“難保他們沒有k炮,”允中祥道,“隻是你怎麼未蔔先知,猜到他要求那裡?”
“我聽到厄斯首都傳來線報,雅克湖候鳥南飛了,以前這類鳥都會被他們軍隊給燒烤了,這回竟然集體南飛,說明那裡屯兵有異動,将要向西南、西北兩處進發,而帕爾普地形寬闊,是一大平原,正好可以放置新造的繭。”
“新造的繭?”允中祥一聽,心裡一沉,“如果再搞出一個來,下回于總他們大部隊又要犧牲了。”
“是啊,咱們絕不能讓他們建成!”王宇行展開地形圖,進行沙盤演練,将自己的想法都說給他聽。
“就這麼辦。”
允中祥放權給王宇行,允許他參與人員調配和兵馬分布,逐漸拟定詳細的作戰計劃書。
隋應東作為中将之一,也是于皓南親信部下,允中祥召集雙方會議,将這一戰術紛發衆人。
隋應東、廖成北、中其志等人過目後,都沒挑出問題來,允中祥本來就是常勝将軍,又擅長遊擊戰,特别适合這樣小而□□的作戰方式,很快的,雙方打成了共識。
“慢着。”
門外一人姗姗來遲,推開帳篷進來,卻是白曉蘭。
他身後跟着一個人,面很生,穿的軍裝是不知名的A字軍服,王宇行目光落在他身上,倆人對視一眼,那人立刻低頭,嘴角現出莫名笑意。
“允總,借一步說話。”白曉蘭道。
“就在這兒說。”王宇行看出是沖着自己,幹脆直言道。
“剛剛截獲密報消息,來自首都寬迎厄斯軍隊黃家軍親信,狄麥佳。”白曉蘭将手中軍用密碼文件攤開在王宇行面前。
上面通過七次複雜的文字和數字密碼轉換,最後現出四個字,卻令衆人都瞬間屏住了呼吸:
保護汪雨!
衆人立刻齊齊看向王宇行!
“……我他爹的根本不認識他,保護我幹嘛?!”王宇行立刻反應過來,瞬間大叫,“陷害我,這是厄斯人在故意陷害我!”
“厄斯人怎麼知道你叫汪雨?!難道你頭幾次上戰場都說了你自己的名字?!”
“是啊,我根本沒有……”他的目光落在沉默不語的隋應東身上,又轉到白曉蘭的臉上。
“是你在故意陷害我,”王宇行指着白曉蘭,“這幾次戰鬥我比你更快拿到情報,你來害我!”
“那不可能,曉蘭是我們自己人……”
“麻将牌們”紛紛搖頭。
“你們是自己人,那我呢?我難道就是厄斯人?!”王宇行簡直氣得想笑,“你們随便拿來一個情報,都不知道是不是杜撰的……”
白曉蘭一揮手,身後那人出去,拖着一個屍首進來,胸上布滿彈孔,口鼻流血,穿着的是厄斯軍服。
“就在寬迎市的密報站台,我們伏擊了他,還有幾分鐘,這份密報将要從封騰沖手下發給麥澳佳,而你正在慫恿我們允總揮兵前去帕爾普,你敢說你沒有裡通外敵?!”
“我沒有!”王宇行聲音未落,眼睛已激動地泛起了淚光。
“沒有,肯定沒有!”姜虎躍這時在邊上也不讓了,大聲反對。
姜龍騰更是将王宇行推到自己身後擋着,怒聲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正是戰鬥的關鍵時期!咱們不能僅憑一份密報就懷疑自己的戰士!我們兄弟倆這段時間每天跟他在一起,他殺敵心切,我們有時都攔不住!怎麼會跟厄斯人勾結!”
“那怎麼解釋這封密報的由來,”白曉蘭道,“我們是随即抓到一個厄斯探子,就随機截獲了這份密報,難道事情有這麼巧嗎?我們殺了12人才拿到它!”
“那11人的屍體,在哪兒?”王宇行冷聲問。
“拖回來了這個,怕你不信,丢在胡同裡七八個,我們雙方火拼,”白曉蘭道,“還有3人死在邯塞路口……”
王宇行沖了出去,随即姜氏兄弟以及隋應東、廖成北、白曉蘭都跟着他跑出去,一起上了軍車。
王宇行把車開得都快飛起來了,一路橫沖直闖,疾馳到邯塞路口,他開門跳下了車,幾人都從後面跟上,眼見着他跑到那三具屍首面前,一把撕開他們的前胸衣服,從内側兜裡,掏出了一張牛皮紙軍用密報。
“給你!”
“給你,給你!”
王宇行看都不看,通通扔給了白曉蘭。
白曉蘭打開一看,這三人身上,竟每人都藏着一份“保護汪雨”的密函!
“還随機抓到的厄斯探子,那是随機嗎?滿大街都是!”王宇行指着那方空曠的街道,“這個行動任務目标,就是讓你這傻子誣陷我罷了!”
“可為什麼要這樣?”白曉蘭不解,“你隻是一個偵察兵,連軍職都沒有,他們知道你的名字,還反向猜到你想攻打帕爾普,這、這是……”
“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王宇行漠然地看向隋應東,“隋總,這裡沒有允中祥的人,你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到底他能容,還是容不下我!”
“我不懂你的意思,”隋應東拿着手裡三份軍報,“我會如實上表今天發生的一起。”
倆人目光交彙,彼此望着對方許久,才都默默無言地上了軍車,打道回府。
白曉蘭一路都在思索,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汪雨會被厄斯人這樣盯上。
廖成北想的是“汪雨讓夫人做花蛇”,也許才招緻今天的禍患,弄不好是Air的人幹的都說不定,或許是丁一翼出手了?
隻隋應東一路上都很沉默。
“大東,幫我看着他,”于皓南囑咐他道,“如果,他一心對戰厄斯人,從無外心,那麼保護他,就像保護我們精幹的偵察兵一樣;但如果發現他有任何異動,隻要你産生懷疑了,那麼别猶豫,殺了他。”
回到部隊,允中祥知道了事情原委,也皺着眉想不明白,隻是近來大戰幾個回合,水星戰士也有做了俘虜,難道是供出了汪雨,才讓厄斯人施行這種奸計?
可誣陷隋應東廖成北或者白曉蘭,那都是軍功赫赫有名的将軍,或者自己,也不失一個好辦法,厄斯人為何如此勞師動衆,不惜死那麼多人,偏偏選上了他。
隻是戰情不等人,不能白白等着厄斯人勘探地形,然後真的把繭再造起來。
王宇行直接對允中祥請命道:“事情因我而起,不可因我半途而廢。請讓我去做先遣兵,是忠是奸,一驗便知。”
允中祥躊躇道:“如果真的是為了害你,那讓你去前線,豈不是讓他們奸計得逞?不行。”
“讓他去,”隋應東道,“允總,我伴其左右。”
“我也去。”廖成北道。
“我也去。”中其志道。
“不可以,”白曉蘭道,“隻要有一絲可疑,大東,你們就不可以冒險。”
王宇行冷笑了一聲,感覺此情此景簡直荒誕透頂,他即便早已遍體鱗傷,卻還是會因為眼前被戰友的不信任,而感到難過失望。
“我們倆一同去,”姜龍騰道,“咱們全去。”
“如果是個坑,你們要一起送?”允中祥考慮再三,“隋中将、中少将,有勞。”
這一夜,隋應東率軍3000,攜中其志、汪雨,千裡奔襲,抵達帕爾普地域。
一路無話,待到天空降下大雨之際,圍城潛伏許久的A軍,以汪雨為狙擊手急先鋒,率先使出冷氮槍,在暗夜中劃出幾道淩厲藍光,砍殺他們的門将,戰争開始了!
隻見軍營内部被偷襲的厄斯人們倉促應戰,不但沖出軍營給予炮火回擊,還在雨夜當中打開四周攝人眼球幾百大瓦的白色強光,照向這邊的水星軍人。
王宇行擺手左右撤開,靜待目标人物出面。
可等待多時,手裡的槍磨得都快發光時,裡面的麥澳佳将軍終于現出原型,手裡拿着大喇叭。
“殿下!我方不會使用K槍!”
“殿下!我方允諾,不使用K槍!”
“他媽的誰是殿下?!”中其志聽得一頭霧水,轉過頭看向王宇行。
雨水打在每個人的臉上。
隋應東呼噜了一把臉,轉過頭,看向王宇行。
王宇行抱着槍,槍口對着前面,臉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簡直慌張得瑟瑟發抖,眼睛都直了。
“汪雨殿下!咱們是自己人!停止交火!”麥澳佳用笨拙的、怪腔怪調的水星話,雙手舉起,竟做出投降姿勢,“回來吧,王宇行殿下!”
厄斯全軍竟集體舉手投降!
“好你個王宇……”
隋應東剛要應聲暴起,槍頭轉過來,王宇行忽然雙手往中間一拍,“啪”一聲脆響!
隻見一縷青煙往上升騰,不是怕水又怕雨的傾彈和傾炮,而是方缇制造的改良版武器——摔炮,立刻奏效!
隋應東和中其志都感到心口一麻,眼前像是被什麼東西電到了,忽然一個意識空白、停頓,可再睜開眼時,汪雨已經抱着槍轉身跑了!
“王宇行!”
“王宇行你這個叛徒,站住!”
“王宇行!”
王宇行已經很多年沒聽到有人直呼他這個姓名了,伴随“王宇行”的,從來都沒有什麼好詞兒,隻是,它這一次,跟“叛徒”挂鈎,聽起來别有一股新鮮勁兒。
王宇行發命狂奔,培訓基地每天跑全馬的刻苦積澱,全用在了這地方。
他跑啊跑啊跑,就像是沒有明天。
身後逐漸響起了密密麻麻的槍聲,來自他的戰友。
從郊區,到城鎮,從市區,到市中心。
王宇行像流浪兒一樣髒兮兮地東躲西藏,跑了一天一夜,終于趁一個店員不注意時,偷溜進一家24小時超市裡。
他坐在監控死角下正抱着可樂啃着面包,水星時間兩天兩夜沒吃飯,一直拼命跑路,他現在餓得不行。
超市老闆坐在位置上,正聚精會神地看着電視,可看了一會兒他就心生不滿,看不懂厄斯新聞了。
“啥玩意兒,西部大片啊?”
厄斯話王宇行聽得懂,聞言也擡起頭,看着中間電視屏幕。
那是他熟悉的地方,堪稱第二家鄉,巴爾幹。
隻見他看了一眼,便驚訝地掉了手中面包,一臉泥沙和土,緩緩地站起身來。
于皓南戴着墨鏡,坐于鏡頭前方,手裡拿着電棍,悠閑地在手心裡拍打,另一面是黃沙漫天,一溜兩行,高高的行刑柱子,上面捆綁着的、耷拉着頭,奄奄一息的人們,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趙家叔叔。
“你是誰?!土匪?!小偷!”
店家看到裡面忽然站起這樣一個乞丐似的人,慌亂大叫起來,去翻找抽屜裡的槍。
砰砰兩聲,王宇行看都不看,舉槍殺了他和那個從裡屋沖出來的店員。
“趙叔……”
王宇行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最新發布的“厄斯新聞”,隻覺得身上忽冷忽熱,麻木不堪,兩行清淚,緩緩流了下來。
偵察兵“汪雨”,從此人間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