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比我好是吧?”于皓南嘲弄地笑了笑。
“你是覺得……裡面腐敗?”
“這都算不上腐敗了,”于皓南聳了聳肩,“人情往事,圓滑世故,他們也沒大錯,隻是,你昨兒上了幾層?”
“三層,我現在明白了,那玻璃上也有機關,不能碰,”梁孝铮道,“一路小心行事,到那裡還是誤觸了。下回我有信心去五層以上。”
“一共十八層,你猜他上去,要試幾次?”
“我聽我大爺說,他小時候素來有神童之稱,起碼兩次,”梁孝铮道,“但他又不是我,怎麼會毫發無傷地放出來?”
“簡單,”于皓南道,“還有比你派頭更大、來去更沒有任何阻礙的人。”
“誰?!”
“我。”
倆人一對視,都瞬間了然。
“他竟然敢冒充你……”
“他沒有什麼不敢的,越是不可能的事,越容易成功,”于皓南道,“走吧,咱們這回走前門。”
于皓南帶着梁孝铮直接通過望空塔外牆守衛,登門報姓,不一會兒,那昨天晚上還氣勢十足負責審訊的呂宏和姜維兩位将軍,便滿面笑容地迎了出來。
看到梁孝铮時,他們倆都會心一笑,就知道是于皓南帶來玩兒的,好在昨晚沒苛待了他。
“呂總,姜總,”于皓南分别和他們握手,“這一别幾年不見啊。”
“唔,算起來有五年啦。”
梁孝铮心裡一頓,面色逐漸沉了下來。
于皓南明明告訴過他,上一次他來,還是九歲的孩子,那時跟着爺爺于凱峰,過來看過這裡停放的核武器,而那時候這兩位将軍還在鄉野,尚未被提拔。
幾方坐定,于皓南往他們身邊的部下看去,二人心領神會,立刻将旁邊的人都遣散,神情忐忑又緊張,不知道他忽然來訪,有何貴幹。
“于總,五年不見,眼看着您位列中将,軍銜比我們大,領兵比我們多,還登上了太空,去往厄斯,大幹一場,凱旋而歸!唉唉,是我們落後了!”
“各有機緣,各司其職而已,”于皓南道,“上一回我過來,也是很不容易,您二位鎮守的望空塔,牢不可破,讓人放心。”
梁孝铮端着茶杯,心想這于黑子是真人不露相,如今做了中将,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呂宏和姜維都笑了起來。
“您上回也是這樣調皮,還帶着一個部下,跟梁隊一樣,也是您的朋友。”
“跟我們鬧着玩,翻牆進來,直接去到了第五層,才被我們抓住。”
“是啊,這回小梁功力退步了,還不如我當年,”于皓南笑着拍了拍梁孝铮的肩膀,“隻是當時年輕氣盛,隻把這十八層望空塔當闖關遊戲來玩,還生怕範總怪罪生氣,告訴我爸爸,讓您二位保密。”
“我們當然是守口如瓶,也沒讓範總知道,”姜維笑道,“這望空塔,雖在異族巴爾幹領地,但隻要是水星武器,那也就是您的家用兵器庫嘛。”
“就是就是。”
于皓南微笑着點了點頭,心下了然:“可這每一層裡面是一點監控死角都沒有,想來那年我淘氣來玩,也留下了影像資料。現在我大了,每次想到這事都很汗顔,生怕範總知道,覺得我闖他的關卡,是在考驗他對望空塔的防護,那就不好了。”
“怎麼會!我們範總跟總統是一條心,那跟您自然也不分你我,親如兄弟。”
“我們都拷貝下來,嚴密保管了,您放心,沒有洩露半點。”
“我還是不放心,”于皓南笑道,“不如把這罪證交由我自己處理,您說怎麼樣?”
“哎,好,好!”
于皓南坐在呂宏、姜維将軍給安排的偌大的休息室中,裡面還有方方正正的大理石桌面,齊備電腦,用于辦公。
硬盤一經接入,于皓南和梁孝铮看到了五年前的影像資料。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倆人進到了望空塔,一路各種破解機關去到了第五層,被A軍抓住。
掀開頭紗,映入眼簾的,一個是于皓南,一個是于皓南的朋友。
“他們的面具做的真是逼真……哎,不對啊,”梁孝铮指着其中一人,“這絕對不是王宇行!”
臉可以作假,但身高體重太難模仿了。那個于皓南雖然身材魁梧,黝黑強壯,可走路姿态和表情動作,都跟王宇行沒有一絲半點關系。
“這個才是他。”
于皓南指着邊上那個扮演“于皓南朋友”的人,他長得白白淨淨,身子骨雖然單薄,但屬于少年人的清瘦下,有着挺直的腰杆,颀長的脊背,和狡黠的笑容,一路輕輕捧着面上白紗,從容鎮定地進到了望空塔。
看到了他父親凱文遜,留給他的遺物。
“現在,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梁孝铮知道這已坐實了王宇行的罪證,可王宇行根本找不到人啊!
“去見勞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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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皓南身後上千名A軍戰士護衛身旁,他以A軍首領身份,于當天夜裡,直奔巴爾幹總部,會見他們的領導人。
來的不是勞倫斯,而是趙雲可的義弟,趙萍可。
“于中将,”趙萍可面上哂笑,“千裡迢迢來我們這兒,可有指教。”
于皓南望向他左側後方那名保镖,赫然就是當年冒充他于皓南,一路護衛王宇行,闖進望空塔的人。
梁孝铮擡頭看去,也一眼識出了他的體态和樣貌。
原來他本身膚色就很黑,一身腱子肉,想來身手了得。
“哈哈,”于皓南笑道,“巴爾幹先投降再招安最後求得繭來防護,至今,沒有一個‘謝’字。我今天過來,就是要聽這句話。”
趙萍可怔了幾秒,沒想到于皓南小子如此狂妄無禮。
他呵笑道:“你們當初要給,為的是望空塔,後來撤走又還回來,為的還是望空塔。我對你有什麼謝字可說,要謝,也要謝望空塔,謝我們王子殿下!”
“哪來王子?!王室已經倒塌二十年多年了,你所謂的王子殿下,都進入了畜生道,不知道做牛做馬做了幾百個輪回……”
“放肆!”
趙萍可勃然大怒,站了起來,指着于皓南,雙目血紅:“我們巴爾幹與方傾政權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你濫殺我部落天父,還敢過來挑釁,實在是欺人太甚!”
雙方身後所列武将瞬時都舉起了武器,對準了彼此。
“那又如何,水星之上,莫非我父親管轄之地,你們久不歸降,就該想到有今天,”于皓南陰森冷聲道,“還是說你們自信賽過厄斯人,能夠跟我打幾回合?!”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子彈瞬時出擊,隻是于皓南破軍在手隻一瞬間便繞上趙萍可脖頸,趙萍可喝令趙茜妍等部下:“打!”
隻是話音未落,傾炮轟隆一聲炸響,屋内數人不敵毒氣攻擊,緩緩倒在地上。
“于皓南!水星律法,你父親也說過,”趙茜妍捂着口鼻望着倒在地上的趙萍可,“異族也有人權,你對我們這樣斬殺殆盡,可不懼天下悠悠之口?!”
于皓南以黑色面罩遮臉,阻擋毒氣,聞言笑道:“我早已聲名狼藉,還怕誰說什麼廢話!敢說我一言,我讓誰死。”
“我趙家幫18人,定不會任你如此踐踏……”
“什麼趙家幫,從此巴爾幹的人,都不許姓趙。”
于皓南揮手下令,部下往各個紅頂帳篷上傾倒油漆,一個打火機被他打水漂似的扔了過去,瞬間各個帳篷燃起了熊熊烈火,一個挨着一個,一個都不放過。
梁孝铮跑出來時,手裡還端着那早已喝空了的茶碗,望着眼前這漫天大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皓南……他在這行滅族之事!
可他區區一個警察,又哪裡管得了于皓南。
從望空塔出來不就,呂宏、姜維就已經被于皓南直接檢舉到檢察院,範恒滿還沒等坐飛機過來,這兩人已經被扭送到水星駐地,等待他們的,将是依法渎職處置!
“領主,領主……!”
趙一甯撲到了他的身前,因為是久病初愈的病人,目前A軍還沒有趕來。
“外面着火了,萍可領主他們都被……”趙一甯捂着嘴不敢說,“我去找殿下!去駐地,找孔鐘,找殿下!”
“不行……!”趙司辰抓住了他的胳膊,壓着聲音警告道,“這于皓南想來就是要逼出殿下的行蹤!切記不可上當!”
“可我們現在怎麼辦?!龍鱗槍和X槍已經被繳獲……”
“萍可有傾炮,你想他為什麼不用?!越是這樣逼我們,越是要護住他!”
“可是,可是,我們……”
外面A軍腳步聲逐漸近了,每一個帳篷裡的人都被拽了出去,有官職的被吊起來受刑,無官職的撇到一邊,巴爾幹人民苦苦哀嚎。
“……去找那個孩子,”趙司辰将包裹裡的一個手機遞給他,“跑出去,找他……”
“趙司辰,這個姓趙!”
A軍們沖了進來,铐上了趙司辰的雙手,将他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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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幹部落的武器清繳,進行到第三天。
于皓南踢着腳下的冷氮槍和傾彈傾炮以及龍鱗槍,真是有些啼笑皆非。
“趙萍可,你們的武器……與時俱進啊。”
他背着雙手,看着被吊在木樁上風吹日曬的趙領主。
趙萍可卻隻垂着眼看着他,低沉地笑了起來。
“……狗雜種,當年雲可沒有能夠成功殺掉你,算你狗命硬。”
“是,”于皓南點頭,手裡的破軍短刀轉得飛快,“就是不知道我這一刀下去,你堅持得會不會比他更久。”
趙萍可擡眸望着他手裡的尖刀,隻嘴角上彎,無言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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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皓南,你究竟在做什麼?!”
梁孝铮沖進他的帳篷裡,非常不解。
“就算王宇行跟趙家人牽連,這、這不是有前情的嗎?他本來不就是趙雲可的繼承人嗎?!你要把他們都殺了,這有法律依據麼?事實上你們都是分屬不同國家的人,你這行徑……我該如何理解……”
于皓南不予解答。
隻是,厄斯人是怎麼把核武公式,傳到當時還在厄斯的他手裡,那麼現在巴爾幹被屠,就該以相同的路徑,抵達到厄斯星球王宇行手裡。
你究竟有沒有跟厄斯人勾結,就看這一回了。
可三天後,他沒有等到王宇行的隻言片語,卻有一人,風塵仆仆,從遙遠的駐地,趕将過來。
“二哥!”
方缇飛身下馬,踉跄幾步,爬起來時,倏地看向四周。
高高的行刑木樁上,趙萍可等趙家叔叔,都被綁在那裡,一個個奄奄一息!
他發瘋似的跑進帳篷裡面,撲通一聲跪下,緊緊地抱住了于皓南的軍靴。
“二哥!我跟你說,我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