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17億公裡水星——冥王星的直線飛行,總計7天的旅程,72小時的“破繭”行動,3月17日,水星鸢子飛行器共計8988架終于成功登陸厄斯星球。
甫一落地,便經過了爆破量直逼3t重量的核沖擊波,烈火如鋒利的劍刃,刺穿了子飛行器的兩邊機翼,一千多名戰士犧牲。但“三帶一”的模式下更多的飛行器已然完好無損,停在這西北最高處,偌大的地塹和山脈上。
戰火從山峰之巅往地下平原蔓延,于皓南率領戰士跟地上厄斯人足足鏖戰了三天三夜,冷氮槍、X槍都在這無邊戰火中沒有用武之地,反而是從飛行器中拆卸出來的紅貢彈,也就是當年丁一翼在膠流島周圍繳獲的那批武器,被遠程拆卸分裝,落地重新組裝,運送了過來,還給了厄斯人。
紅貢彈的爆破使得Aland戰士搶占了先機,厄斯人不但身處高地以下,躲避他們自己研發的核沖擊波,更要承受A軍送還的紅貢彈攻擊,僵持不到兩天,便全數撤退。
餘下的戰火燒了有36小時之久,走出飛行器的水星戰士們無不被眼前翻山倒海般的紅色火焰所震撼。厄斯星球内部充滿着熾熱的岩漿,在核沖擊波和紅貢彈的巨大壓力下,岩漿從薄弱的地方沖破了地殼,噴湧而出,随即造成了連續不斷的火山爆發。
“回到飛行器上,立刻撤離!”
于皓南一聲令下,所有戰士們都陸續上到了自己乘坐的機器裡,抓緊時間遠離這喧嚣沸騰之地,厄斯人早已棄陣逃跑,眼見着前方火勢蔓延,山動地陷,闆塊崩塌,所有軍事設備與建築大樓,以摧枯拉朽之勢,毀于一旦。
又經過數萬公裡的飛行,Aland航空兵們乘坐飛行器穿梭了厄斯半個星球,“飛盾”号探測器終于發現一處空曠的海灣平原,上面空無一人,荒無人煙,偵察兵們經過準确測量,向于皓南發出停機建議,經過數小時的觀察偵測,于皓南指揮戰士們,第二次落地冥王星。
這個謎一般的冰冷星球,學名“冥王星”,實際被上面人類自稱“厄斯”的星球,終于在水星人類面前,有了最清晰、最直觀的呈現。
目之所及,眼前的海,不像是海,猶如深黑色的冰川,一望無際,渾濁不堪,且四季模糊,難以評斷。周圍的低溫,像是處于冬天,可腳底石縫内卻有春草冒頭的迹象;若說是春天,可遠處冰雪堅硬,毫無消融松動的痕迹。
冥王星的表面溫度很低,因而它上面絕大多數物質隻能維持固态或冰凍未化狀态。眼下這裡空氣稀薄,隐有肅殺難聞之味道,偵察兵迅速彙報情況給于皓南,經測量,目前空氣中有氫、氦、氖三種元素組成,氧氣含量極低,戰士們沒過多久,就需要回到飛行器中吸氧。
王宇行在下行落地時,經過一陣劇烈的颠簸,瞬間昏迷了過去。不低于1600轉每秒的高空失重墜落,又恰逢宇宙航行的第7天,第2顆抗眩暈藥處于最薄弱、藥性最小的時間,王宇行在這樣的失重環境下,整個人像是墜入了無盡深淵,一失去知覺,就昏睡了兩天兩夜。
不,按照厄斯星球的48小時計時規則,目前,他僅僅昏迷了一天一夜。
疲憊和頭痛之中,茫茫然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胸口一痛,王宇行眉心皺了起來,整個人從睡夢中驚醒。
“你醒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穿白色Aland軍服的男人,目測年齡在30歲左右,面容粗糙俊朗,胡子在嘴巴上邊和下邊有着青色的胡茬,正伏在一邊瞪着王宇行,滿臉的期待。
“你是……”王宇行揉了揉頭發,還有些懵,對面那人卻笑了。
“你不認識我,但我知道你,汪雨,”姜虎躍念了一下他的名字,“你好,汪戰士,我是姜虎躍,目前任Aland第一航空兵作戰指揮中心第三兵團副團長。”
“你好,姜少将。”王宇行看他肩章帶一星,立刻舉手行禮,想要站起來,身子卻微微打晃。
“不忙,再歇一會兒,你昏迷很久了,”姜虎躍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墜的半途,是你背的我,你忘了嗎?”
王宇行搖了搖頭,他是真不記得了。
巨大的沖擊波讓他一飛出水星鸢,便落入了金色刺目的火焰中,危急時刻,他趕忙校準位置,拉緊手閘,準備抵抗那燃燒的火焰,可在下墜的過程中,卻看到身前身後自動三架飛行器,都向他靠攏,并将他牢牢地護在中心。
炙熱的痛感逐漸減輕,飛行器也變得平穩,直直地下落。王宇行明白了,迫降厄斯星球,為了讓大多數戰機能夠成功抵達,于皓南采取的應該是首發飛行器做鋼鐵護盾,抵住最猛烈的核輻射沖擊,其餘飛行器則采用“三帶一”的模式,互相捆綁、互相助力、一齊降落的模式,下到厄斯星球的地平線上。
就在下墜的過程中,王宇行明顯感覺到身體随着飛行器向右失衡,他猜測左邊飛行器要承受不住核沖擊波的燃燒,最後破繭飛出時,王宇行沒有順着慣性下落,而是以極高的駕駛能力,迅速向右調轉機頭,将那搖搖欲墜,即将空中解體的飛行器,整個背到了後背上。
這一舉動不但看呆了其他飛行器,右邊護着他的飛行器也連連通過内部通訊詢問他的名字,讓他“停止這一危險動作”,并告訴他如果是他墜亡,也是“死得其所”,三帶一的宗旨就是不顧一切護住最中間的那個,其他的犧牲,概不重要。
王宇行是最後一個飛出水星鸢的鸢種,每個在空中被别人護住且存活的飛行器,在看到他的那一秒,都迅速向他靠攏,意圖将他夾在中間,護送他落地。這一舉動雖是于皓南的統籌安排,可王宇行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更不能眼見着别人為他的安全而灰飛煙滅,因而堅決馱着右邊機翼已經燃燒的飛行器,以疊加的形式,艱難而冒險、歪歪斜斜地落了地。
姜虎躍就是右邊被他“背下來”的飛行器駕駛員,他跳下了自己的機器,連帶着另外兩名護送者,漫山遍野去尋找王宇行的下落,等到終于在高高的山坳上,發現他挂在懸崖上時,用力拍打艙門并拉開,看到的便是趴在操縱駕駛盤上,昏迷不醒的“汪雨”。
“大哥,這位就是背我下來的勇士!”姜虎躍往旁邊招呼人,又一奇偉男子走了過來,憨厚地朝王宇行點了一下頭,笑了笑,長相跟姜虎躍極為相似,年齡在35歲左右。
“你好,新兵營戰士!我是姜龍騰。”
“姜少将!”王宇行朝他行軍禮,看到他肩上二星帶花,卻是一位二星少将。
“感謝你救下我弟!”
“應該的!”王宇行與兄弟倆握手,互相感慨這一鬼門關闖了過來,姜龍騰說已經陣亡了1012名戰士以及832架飛行器時,幾人都很唏噓,姜家兄弟又把他帶到部隊裡去,沒一會兒,就和Aland隊伍當中的戰士們打成一片。
隻是這多出來的一個人,需要上報領導,沒一會兒,便傳話過來,要他過去交代。
“别怕,我們于總為人最是公道,你雖然是私自下凡,不是,是下到這鬼地方來,但你救了我一命,我一定為你求情!”姜虎躍和他一起往軍營駐紮處,于皓南的所在地去。
“态度要誠懇,不能說假話,我們于總賞罰分明,如果他要罰,自有我們兄弟為你請命。”姜龍騰道。
王宇行看出這兄弟倆可能平時都沒什麼機會跟于皓南直接對話,現在雖然一路安慰他,但好像他們本人更害怕,更需要安慰。
像是過五關,斬六将,才到了駐紮地最前方。
門外有人看守,聽姜龍騰講明了情況,進去上報:“于總!有一新兵營戰士跟着我們下來了!現在等在外面,請您指示!”
“新兵營戰士?”于皓南微一停頓,“讓他進來。”
“是!”
王宇行等在門口時,轉悠了一圈兒,半蹲在地上抹了一把土,就被帶到了于皓南的身前。
于皓南漠然地看着他的臉,髒了吧唧,臉上抹得黢黑,看不清面容。
“你誰?”
“汪雨,”王宇行微微低頭,“報告于總,我是新兵營戰士,汪雨。”
于皓南想了起來,上回那個倒吊才勉強過關的趴菜。
“你怎麼進的飛行艙?”
“呃,我是,報告于總,”王宇行依舊不敢擡頭,聲音盡量恭敬,“是李少将帶我去的。”
于皓南面色已然不善。
李若希第一次寫宇航員名單時,就把這人寫到了上面去,也許真是對他青眼有加。
“那通關密碼是怎麼拿到的?”
“呃,這個是我們兵王楊門光,給地面打了個電話,才拿到的。”
王宇行故意說得模棱兩可,先是推到李若希身上,晾于皓南不能當面說什麼,再是楊門光,這段時間楊門光沒少跟彭羽瓊走近,想是于皓南多少讓彭羽瓊帶一帶新兵王,所以這個拿到密碼的途徑,尚且說得通。
眼下,不被這于黑子就地正法,才是正事。
于皓南微微眯起了眼睛,凝視着他,顯然不信。彭羽瓊他太了解了,斷不可能把密碼賣給别人,剛要說話,姜虎躍卻上前一步,拱手行軍禮。
“于總,這位新兵營戰士年紀輕輕,勇氣過人,在下落的過程中我左翼被核沖擊波打穿報廢,正當降落墜毀之時,是汪雨将我馱住了,穩穩地停到地上!”
“是的!于總,我們都看到了,當時汪雨本身已然脫困,機體沒有絲毫損傷,可他仍然不顧安危,頂牛似的将虎躍的戰鬥機托住,一起降落,我們兄弟才有再見面的機會!”
“不聽命令,妄自行動,罪加一等,”于皓南擺了擺手,“回頭讓你們兵王跟我回話。”
“是!”王宇行連忙低頭行禮,倒退出營。
新兵營戰士統歸新兵王所管轄,于皓南要懲治他原本不必通過楊門光,官大一級都壓死人,何況于皓南如今已是中将,隻是那兄弟倆的話多少讓于皓南放過一馬,給了他喘息的時間。
隻是聽到Aland通訊兵和情報兵一起進到裡面去,面容肅然,恐怕前方戰況仍然很嚴峻。
于皓南拿到了一份空氣水質檢驗文件。
“于總,我們目前所在駐紮地,名為興丙城郡,是厄斯星球的‘災後’基地,經曆過數次核轟炸與核導彈,是重危型鹽堿地,現在我們急需撤離此處,因為這裡光照不但暴烈有害,且水源已被多重污染,空氣更是遺留了大量有害核物質……”
于是馬不停蹄,Aland又開始了繞空飛行。
王宇行坐在姜虎躍的機艙内,聽他和他的部下打聽到的現在的情況,目前于皓南有兩個選擇,一是将部隊遷移到城市中心——也就是他們的首都寬迎市,直接落到當地百姓頭上,狂轟濫炸;再就是把部隊中心落在角幾海峽,那裡經偵察兵探測,應該是核武重地,落在那裡一是直接探底厄斯人的軍備力量有多少,二是投鼠忌器,厄斯人即便發現他們去了,也不能盲目使用核轟炸,以防自毀前程。
“當然要去市中心啊,”王宇行道,“他們來我們這兒可都是去的大城市,哪裡繁華就去哪裡禍害,可沒去什麼窮鄉僻壤的地方,而且偵察兵預測得準嗎?人生地不熟的,就一下子找到了核武重地?”
“這個情報是從咱們水星地面上拿到的,前後這些年,咱們抓的厄斯俘虜有幾萬人,地圖也是根據他們的口供手繪而制。”
“别說他們了,咱們水星核武在哪兒不也是人人都知道嗎?”
機艙裡的幾個大兵,互換眼神,統一說道:“巴爾幹,望空塔!”
随即哄的一聲笑了。
“哎,有時候我會想起那凱文遜。”
“想他幹什麼,瘋王殿下。”
“那也是個玩核武的人啊,跟這厄斯的王,也許半斤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