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皓南:“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既然他這麼選了,就得這麼答應,還能違拗他的意思嗎?”于凱峰給他的話打斷了,這孩子太不知世故,直不籠統,丁一劭說得沒錯,兵王不該點下一個兵王到自己麾下的,一旦讓他去沖,可能被說故意讓他去送死,而讓他不動,又會被指責說讓新兵王坐冷闆凳,于情于理,于皓南不該點新兵王。
爺爺出言制止了,于皓南自然不敢再說什麼,李若希此時應該表示熱烈歡迎,如果是以往,他肯定蹦起來歡呼了,但現在,他不能讓小楊變成羊肉卷。
“謝謝。”他用蚊子叫的聲音對楊門光表示感謝。
于皓南偏過頭的一瞬,他又立刻底下了頭。
“這孩子怎麼了,”李茉莉看出不對來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不舒服嗎?”
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了,知子莫若父,李若希的假裝,騙不過家裡人。
“是不是剛才爬杆子曬到了,”丁一劭拿着白瓷勺子舀了一些苦瓜湯,倒到李若希的碗裡,“最近秋老虎,日頭熱着呢,别是中暑了。”
“沒事!嘿嘿。”李若希低頭喝着湯,知道父親們正關切地看着他,莫不敢再流露一絲情緒。
其實他現在一點兒都不想在這待着了,于皓南對他說的話反複在他腦海裡回蕩。
“如果你配合不了,我們就一拍兩散。”
“像我這樣的人,絕不能犯一點兒錯。”
似乎李若希不能讓他分心,也不能讓他操心,更不能讓他多心,他的喜怒哀樂是可以完全忽略不計的,因為,于皓南是不能犯錯的人,而他必須配合。
不配合其實也行,離婚。
隻是後知後覺,他終于明白了父親丁一劭當時拒絕他們的婚事的理由。
這個男人,在重大抉擇面前,一定會放棄你。
冷氮槍時就婚事免談,而水星鸢失利,更是認為他害他分心。
一入婚姻深似海,如果不是頭腦發昏,誰會結婚?
李若希的臉都快埋到碗裡了,于皓南從下往上托着他的下巴,讓他起來一點兒,看到他慌亂的淚珠一晃,滴到了苦瓜湯裡。
他不禁動作一頓,随即歎了口氣,往前面看去。
這又是聽信了他哪位好副将盡的讒言,抹黑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結婚那天,于皓南神情冷漠地看着梁詠雲騰達飛那一桌伴娘團的人,說實話,很想讓他們去跟狗吃一桌。
沒有一個人會說他一句好話,而李若希又是個笨蛋,根本不會堅定地站在自己身邊。
他覺得心累,也想好好愛人,可怎麼去愛,他是真的不懂,他已經用最大的耐心,還舉例教李若希去怎麼揮劍斬情絲了,還要他怎麼做?
他的目光停滞到斜對面那對夫妻身上,丁一翼方盼盼。
整個吃飯過程中,丁一翼執着地讓方盼盼吃這桌他認為唯一的一道硬菜“手把羊排”,而方盼盼不吃,說膻味兒重。
丁一翼就低頭告訴他還行,不算重,很好吃,一點兒味兒都沒有的就不是手把羊排了,方盼盼就不吃,不吃他就一直低聲地勸,吃給他看,磨着讓他吃一口,吃一小口就行。
沒辦法方盼盼隻好同意了。
丁一翼精挑細選了一小塊兒,剔骨削肉後,給了方盼盼。
方盼盼咬在嘴裡隻三秒便小嘴一癟:“肥!”
丁一翼立刻伸手在他嘴邊,等方盼盼吐他手心裡,他一仰頭喂自己嘴裡吃了。
……整個過程,令人雞皮疙瘩滿地滾,恨不得用羊排揍他們倆,怪不得爸爸和爺爺跟他們小兩口吃過一兩次飯後,堅決不同桌了,要不是這次李傳光夫夫在,估計于凱峰和于浩海還是會跑。
太肉麻,太惡心了。
可丁一翼的耐心在方盼盼身上就是用不夠,可以說是不管在場座位上都有誰,總統總司令還是他爺爺爸爸的,在他心裡,就是方盼盼最重要。
方盼盼咬着貢菜咯吱咯吱響,他還笑着貼過去聽,說方盼盼在嘴裡彈鋼琴,逗得方盼盼直笑。
要是以同樣方式對待若希……
于皓南感覺頭皮發麻,料想李若希也該受不了。
那要怎麼去愛?真是沒有時間。
于皓南想了想,伸手去桌子底下握李若希的手,以前他們感情好的時候經常這樣,他喜歡把手放在李若希的腿上,不斷向上摩挲。
但今天,李若希迅速把他的手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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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門光三下五除二,扒拉光了一碗飯,起身告辭:“總統大人,各位将軍,我就不久留了,新兵營的兄弟們在後面方隊,我要過去跟他們一起。”
“好,好,”于凱峰點頭道,“去玩吧。”
楊門光行禮後轉身而去,一出門,桌上衆人對他大加贊揚。
“老楊的孩子,耿直,不卑不亢,”李傳光道,“一般這場合,多少兵王都不愛下桌,還要留咱們倆手機号呢,你還記得不?”
于凱峰笑道:“那是,老楊跟咱們下館子都要AA制的,天生氣節高,人品好。”
說完又不住感慨:“真好,真好,我今天太高興了。”
“是好孩子,跋山涉水也會出現在咱們面前,”方勻道,“也是他祖輩有靈,護佑這個孩子。”
“你怎麼年紀越大還越神學了,”于凱峰道,“那是祖輩顯靈嗎?是總統護佑的,這麼多年免費教育、免費醫療,給咱們水星養出多少個好孩子來,咱們小葡萄都是一個路子上長大的!”
說着心裡還是覺得疼,小葡萄像是試驗品似的送去驗證這條路,這條平凡人安身立命、出人頭地的路。
“那還是咱們丁大善人闊綽慷慨,解國家之急,能讓我們這個惠民措施繼續進行下去,”方傾道,“又給國庫撥了3500億,支持水星鸢。丁總,這一杯……”
“這得我來,”于浩海接過杯子,對丁一劭道,“你們兒子已經……”
方傾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
“……做得很好,你這個老爸,更是讓人敬佩。”
原來不止方盼盼從丁一翼那裡要來了2500億捐贈航空局,他嶽父李茉莉也從丁一劭那裡橫敲豎讨,要來了3500億,捐贈給了國家,就在這六個月的科研時間内,國庫得到了一定的補充和豐裕,能夠讓各個項目進行下去。
“我能說什麼呢?”丁一劭無奈地笑了笑,提杯跟方傾于浩海夫夫倆碰了碰杯,“願咱們的孩子打勝仗,願國家安甯。”
從國務卿章楠眼裡看來,現在的水星政權,是史上最團結的時刻,因為國家有難,厄斯人嚣張。而堅不可摧的政治集團,最怕有人從中惡意攪局,一旦破壞,國将危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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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門光從軍大樓走到了外面,迅速跑步前進到了新兵營方隊之中,大家看到他這麼快回來了,都高興地站起來:“兵王回來了!”
“你們都吃飽了嗎?”他笑着問。
“還行,快吃好了!”
“你怎麼這麼快啊?跟總司令的飯不好吃嗎?”
“你都吃什麼了?跟我們的不一樣嗎?!”
“大漂亮跟你決鬥了哎!大漂亮好看嗎?真的絕美嗎?”
衆人七嘴八舌問個不停,楊門光跑着回答他們的各個問題。
“好吃,我吃了兩碗飯。”
“差不多,八菜一湯!”
“大漂亮誰啊?”
他這麼一問,大夥兒也都呆了。
“跟你爬杆子那個年輕美少将啊!天啊,你沒看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漂亮嗎?!”
“他沒說他叫大漂亮,”楊門光誠實地道,“不過我說了咱們訓練時跟他,一起進水星鸢訓練營。”
“耶耶耶!我們跟李若希一起訓練!”
“你還說不知道他漂亮,那你選他為啥啊?!”
……王宇行覺得這個新兵王真的脾氣很好,挨個回答,如果是他上一屆趕上的兵王,估計一個不回答,而且問“大漂亮是不是真的漂亮”這樣的問題,那是找死。
“唔,我覺得他長得……是有很多色彩,在臉上,”楊門光道,“但反正不是我認為漂亮的類型,審美是各有偏好的。”
他自己長得清湯寡水的,就認為臉上沒有什麼折疊度、光整平滑死魚臉的那種面相,看着才幹淨立整。
李若希是明豔張揚的美,在他看來像唱戲的,有點……報看。
“咱們就不讨論美還是醜了,先把飯吃飽了,今晚拉隊伍進營,不一定有夜宵……”楊門光說到一半,看到方缇蹲在王宇行邊上,倆人的盒飯都打散開了,攤到一起吃。
方缇在那吃王宇行時不時丢到他飯盒裡的菜,白白的肉,還有蒜薹。
“小不點,你吃飽了嗎?”
“快了,”方缇擡頭,嘴唇上油汪汪的,“剛剛跑那邊去賣呆了,才過來。”
“嗯,”楊門光看着一旁的人,“汪雨,你是不是又挑食,把不吃的菜給小不點。”
“我沒有。”王宇行看着他道。
“怎麼沒有,”楊門光走過去,“這肉我親眼看着你吃了瘦的部分,肥的丢給他,蒜薹也是你嫌老,才給他吃。”
“那是他不嫌肥,也不嫌老。”王宇行道。
“不可能,”楊門光蹲在方缇面前,“告訴大哥,你愛吃什麼肉。”
方缇看了王宇行一眼,又看看他:“五花。”
“就是了,這大肥肉片子,那是一花。”說完站起來,瞥了王宇行一眼,去到後廚裡面要盒飯。
“你個小崽子,有了楊大哥,忘了你王大哥……”王宇行去掐方缇的臉蛋。
“啧,不能欺負人!”楊門光嚴厲喝止他的行為,“過來跟大哥吃飯。”
“嗯!”方缇乖覺地坐到他的身邊,楊門光打開盒飯挑裡面的肉。
“這個……三花,”他感覺不滿意,自己放一邊,“這個,四花,還行。”
溫柔地夾到了方缇的飯盒裡。
“這個……哎這個是标準的五花。”他很高興,又給了方缇一片。
方缇老老實實坐他身邊等着,他喜歡這個新兵王,楊大哥,溫和親切,跟他一樣,也是福利院長大的,可能是這個原因,他們天然親近,何況兵王有照顧所有新兵營成員的義務,方缇是年齡最小的一個。
“楊大哥的肉好好吃哦!”王宇行冷不丁從倆人頭頂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得到了楊門光一記白眼,哼哼地走了。
方缇一邊吃飯,一邊偷笑,回頭看到王宇行跟一條惡犬似的看着他們,隻覺得特别好笑。
捉弄王宇行,比幹什麼都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