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厲害！”

彭羽瓊推了推眼鏡：“我是航天大學畢業的，專業對口而已。”

“該我了，殷鵬，海軍潛艇部隊，23歲，我應該是咱們當中最大的。”

“大哥！”孫亞晴朝他抱拳笑道，“我是陸軍炮兵，21歲。”

周旋道：“我是軍醫，23歲，殷鵬，我九月出生。”

“我八月，你還是沒我大。”殷鵬冷着臉，勢必要做這個老大不可。

“該我了，我是陸軍偵察兵，20歲，”梁詠雲笑道，“那我就當弟弟了。”

六人互報家門後，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殷鵬想要繼續跟李若希比誰的力氣大，被梁詠雲制止了。

“明天咱們還得起早跑步呢，也不知道第一天會不會練靶子，要是傷了手腕，可就失了準度了。”

“是啊，殷鵬，咱們有的是時間，回頭再練。”李若希道。

殷鵬一頭栽倒在枕頭裡，手捶着床，似乎很郁悶。

“我晚上沒有起夜的習慣，”李若希對下鋪的彭羽瓊道，“但可能偶爾會下床……”

“沒關系，我睡覺很沉，所以才選了下鋪。”

倆人尴尬地對彼此笑了笑，李若希爬到了上面去，彭羽瓊看到他們宿舍的垃圾桶裡，全是栀子花。

第二天早上，宿舍自帶的浴室裡，孫亞晴是最後一個洗漱完畢的，彭羽瓊發現大家似乎都在等孫亞晴，他簡單地在外面洗了一把臉就準備出去，卻被李若希叫住了。

“為了咱們盡快熟悉彼此，可能前面幾周，咱們行動都要在一起，”李若希看了看時間，“現在早上五點半，我們先去跑個半馬。”

“跑個全馬，”殷鵬道，“兩小時能夠完成。”

“啊？”周旋和梁詠雲都面露難色。

“我們這裡有醫生和偵察兵，全馬太累了，半馬剛剛好。”李若希道。

“何必呢，各幹各的吧。”

彭羽瓊往外走，李若希忽然閃身攔住了：“你可能沒聽清，我再說一遍。為了咱們盡快熟悉彼此，可能前面幾周，咱們行動都要……”

“我是i人，不喜歡集體行動，”彭羽瓊擡眸道，“我覺得沒有必要……”

“愛人，愛什麼人？！”李若希翻着眼皮忽然發火了，兩步蹿到牆邊，啪的一掌，拍到了牆上，“Omega軍隊紀律第一條，禁止戀愛！”

彭羽瓊臉上出現了莫可名狀的詫異表情：“……”

“他說的i人，是指他比較内向，不喜歡社交，”梁詠雲解釋道，“不過羽瓊，我也是i人，在這種環境下，也不得不為i做e了，一根竹竿容易彎，三根麻繩難扯斷，團結才有力量，咱們才六個人，第一天，就要不團結嗎？”

彭羽瓊無話可說，李若希擁有一個好幫手，很快的，他發現這一個宿舍、或是整個Omega軍隊，很少有人不喜歡李若希。他們大多來自軍校，早就跟李若希熟悉了，外加整個Omega軍隊的構成，都是由Art、Angel、Air的後輩構成，他們誰人不認識李若希？

人人都愛李若希。

“加油加油再加把勁兒！快要沖進12秒了，李若希加油！”

李若希像一陣風一樣從身邊擦過，遙遙領先于一衆Omega戰士，長官蔡心蕊追在李若希的後面，又是吹哨又是雙手握拳，高高舉起，興奮極了。

“漂亮！”他大喊道，“11秒73！李若希破紀錄了！”

萊斯利坐在花壇邊上，微笑地望着那樂颠颠的美少年。

“瞅把你樂的，”左陽旭道，“又撿到了個好苗子。”

“身體素質是真的好，”萊斯利感歎道，“各項指标都超出了曆來Omega排頭兵的記錄，比他爸都強。”

“還是基因好，”左陽旭道，“雖然跟丁一翼沒得比，但怎麼說都是丁一劭的兒子，有力王的血脈。”

“可他的腦子，怎麼就不好呢？埋了12個雷他就翻出來3個，前十名算倒數的，”萊斯利歎道，“那丁一翼是鬼頭鬼腦，相當精明，這李若希看着比李茉莉還要傻。”

“好好教導，”左陽旭道，“或是身邊配兩個聰明的副将。”

“可拉倒吧，最好沒有副将，”萊斯利道，“還想昨日重現啊？”

“不至于。”

“你那邊怎麼樣，于皓南沒和丁一翼幹起來？”

“非常安靜，這都第三天了，倆人沒說一句話，也沒有一次摩擦，陌生得像不認識，”左陽旭道，“世磊每天讓安防員們在邊上看着，生怕他們倆動手。”

“那王宇行……”

“王宇行更老實，連存在感都沒有，”左陽旭道，“倒是你，能不能别總抱着手臂盯着他看？讓人心裡直發毛。”

“他怎麼那麼安靜，越是安靜，越像憋着什麼大招，”萊斯利皺着眉道，“而且，他長得，怎麼那麼像……”

“唉，有着故人之姿，是因為故人之子，”左陽旭道，“辛迪昨天看到他從教室門口轉出來，脫口而出，叫了一聲殿下。”

“要是像王俊多好。”萊斯利忍不住說。

“那不是他能決定的。”左陽旭歎了口氣，“瀚洋很擔心他的安全，送來那天跟我說，千萬别讓人給他害了。”

“害了？總統保護令是白給的嗎？誰能害他。”

“你想想凱文遜宿敵多少，全昶洲的人，聽說王宇行從小就沒少受欺負，考大學時還遇到了刺殺，在軍校裡他有個叔叔在那看着，叫什麼，牛萌萌，以前是個郡主，現在到了新兵營，那郡主進不來，瀚洋很擔心，過來找我聊了很久。”

“他孔雀旗第三名考進來的，毒殺了所有圍攻他的人，”萊斯利冷笑一聲，“他不進來害人就不錯了。”

“你不要對他用有色眼鏡……”

“你不要白癡，”萊斯利道，“這小子智商很高，你忘了康總看過考核資料怎麼說的，‘這一屆最聰明的人出現了’，他怎麼沒這麼說于皓南，怎麼沒說丁一翼？”

那邊已經訓練完了，李若希跑了過來，滿臉興師問罪，開門見山道：“你們倆怎麼回事啊，我爸在家跟我說你們有多厲害、多能打，我都來三天了，你們倆老頭兒就知道在後面說悄悄話！也不跟我們跑，也不陪我們練……”

“我們都多大了！”萊斯利站起來用電棍抽他肩膀，“你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都三十多了，現在你爸多大我多大？！我都快退休了！”

李若希被他攥住手腕抽打後背，不為所動，翻着眼皮朝天，在那心算萊斯利到底有多大年齡。

萊斯利看他這傻乎乎的樣子就更是來氣，又抽了他幾下。

“行了行了，”左陽旭起身攔道，“排頭兵都覺得沒有挑戰了，咱們AO混合練一練吧。”

隊伍從西院被拉到了東院，Alpha和不足150的Bate們正在緊張地操練着，李若希眼睛一亮，立刻跳了起來：“咱們練得也太保守了，他們都鐵人十項了！”

現任Omega新兵長官蔡心蕊道：“咱們兵種普遍偏文科多一些，需要循序漸進，也不能三天就把人累得受傷，但他們這些Alpha大頭兵，都是久經考驗了，上來就要動真格的。”

李若希看到丁一翼渾身泥水在地上滾着，跳到轉動的大圓盤時，于皓南已經攀登到了布滿荊棘的火山岩上，順着繩索向通天鐵鎖橋挺進，身邊躺倒一地的人，全是早已淘汰的髒兮兮的大兵們。

于皓南拔得紅色标槍，宣告此次驗收結束，所有人都同時歎了口氣，疲憊不堪地鼓起了掌。

Alpha長官齊世磊，小跑過來向萊斯利、左陽旭彙報：“報！鐵人十項所有演練完成，于皓南一人勝出！丁一翼……”

他轉頭看了一眼：“還差一步！”

“丁一翼，給我站起來！”李若希朝他喊道，“别放棄啊，你就剩一步了！”

頓時笑聲一片，Alpha們紛紛回頭望向他。

“累死我算了！”丁一翼隻得順着繩索向通天鐵鎖橋攀了過去，抓住了紅纓槍，跳下了火山岩。

“原地解散，整理軍容，”齊世磊道，“三分鐘後集合！”

大多數士兵們都去洗臉換衣服了，丁一翼接過李若希遞過去的毛巾，毛躁地擦了擦臉。

“我跟你講，這長官，跟咱們有仇。”

“别瞎說八道，”李若希說，“技不如人就說跟你有仇。”

“真的！他把我往死裡整，”丁一翼道，“他姓齊，齊世航的弟弟，你想想！”

李若希琢磨了一下：“齊世航，那個海航運輸……”

丁一翼點了點頭。

三分鐘結束後，全A軍集合。

李若希看着水光溜滑、幹幹淨淨的于皓南，完全不是剛才那黑色髒狗的模樣了，心裡哼了一聲，洗幹淨給誰看啊？

兩軍第一次對壘，李若希心裡期待着能跟于皓南兵王對排頭兵，狠狠打一架。

“咱們今天要比拼的，是兩個字，”蔡心蕊道，“嚴肅。”

嚴肅？這怎麼比啊？

“左邊，向右轉！”

“右邊，向左轉！”

“齊步——走！”

李若希和于皓南各自率隊，逐漸走向彼此。

“立正！”

蔡心蕊道：“現在，目視對方，看誰能把誰逗笑，笑了的就輸了，立刻撤出隊伍，向前移動！”

啊？！

李若希内心震驚，還有這種比法，真是莫名其妙。

他隻好跟于皓南對視，之間的距離僅有一米。

于皓南靜靜地看着他，沒什麼表情，一直是他平時的樣子。

……無視李若希的樣子。

李若希心中氣憤，比嚴肅，那我比你更嚴肅！

他眯了眯眼睛，擺出了個邪佞的表情，瞪向于皓南。

不一會，又咬着嘴唇，兇狠地看着他。

于皓南都不為所動。

豈知丁一翼遇到的對手更加強大，似乎生來就是沒表情的人。

彭羽瓊。

丁一翼跟他對視片刻，心裡跟走馬燈似的什麼都想了一圈兒，這Omega還是沒笑。

不對啊，丁一翼覺得他很容易把Omega逗笑的，天生諧星，即使不說話，也有Omega因為愛慕他，而忍不住偷笑。

他沒見過彭羽瓊，模糊知道他是航天員，除此之外一無所知，也不感興趣。

可他不想在這傻站着，因為他覺得無聊。

……于是他開始做鬼臉，龇牙咧嘴翻白眼。

彭羽瓊看着他，心道不愧是李若希的弟弟，同樣二百五。

兄弟倆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比如現在。

丁一翼的五官都要扭曲了，實在沒辦法，忽然伸出了長長的舌頭，在那裝起了鬼。

李若希不該分心，可他受不了丁一翼這樣子，特别是餘光瞄到了一臉黑線的彭羽瓊，更是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立刻被蔡心蕊驅趕：“你輸了，下去。”

“啊呀，不是的，我不是被他逗笑的，”李若希趕忙指着于皓南着急解釋，“我是被翅膀……”

“你就是被尾巴逗笑也不行，下去！”

李若希隻好退開了，彭羽瓊前進一位，跟于皓南對視。

救命，終于不用跟傻弟弟對視了。

彭羽瓊望着于皓南。

深深地望着他。

他忽然很喜歡這種“比拼”，不然，他沒有機會這樣直視于皓南，而且，他也有些不敢。

于皓南正經嚴肅得仿若機器人，可能他生在撲克臉總統的家裡，繼承了總統後天練就的撲克臉。彭羽瓊每次觸碰到他的界限，被他清退時，他就會沮喪懊惱地一退十萬八千裡。

就像于皓南說“你不用總來找守義”後，彭羽瓊一次都沒再找過。

倆人就這麼望着對方，雙雙嚴肅，似乎能望到地久天長。

可李若希卻不幹了，這麼看着，看這麼久，那不看對眼了嗎？

他開始小聲求蔡心蕊：“長官，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可以做一百個俯卧撐！”

“……俯卧撐有什麼用，是要鍛煉‘嚴肅，’”蔡心蕊拍了下他的腦門，對他這麼不争氣沒一會兒就被淘汰，也很生氣，“你怎麼就控制不住啊，傻笑什麼。”

“那我今晚去禁閉室行嗎？你怎麼罰我都行。”

“一邊兒去。”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以後再也不笑了……”李若希開始在一邊作揖，磕頭似的猛點頭，長頭發一抖一抖的。

于皓南莫名想起方缇和盼盼養過的一隻貓，一隻長毛三花，眼線全包，非常肥美，方缇和盼盼都認為她是最漂亮的貓咪。

雖然問于皓南時，于皓南覺得就那樣。

三花長毛貓有一天腦袋撞了門，磕傻了，走哪都歪着頭，方缇和盼盼很擔心，一直害怕她不能再複原了。

在這種每日俱增的擔心裡，于皓南大手按住她的頭，直接把她掰正了，從此，這貓痊愈了。

于皓南餘光瞄到了李若希一直纏着長官，要再給一次機會，忽然不知怎麼的，就想起那隻傻貓了。

于是他笑了，一笑就停不下來。

彭羽瓊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

“啊！他笑了！他輸了！”李若希高興地跑過來，拽着他的胳膊亂晃起來。

于皓南一擡手，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