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著名作家林緻文經典作品《夢中人》,在微博上發布将要影視化的消息,消息一出,瞬間激起千層浪,各大影視公司及電視台、網絡播放平台紛紛伸出橄榄枝,一線小生小花接連傳出将要出演的消息,營銷号蜂擁而上,除廣大書粉和演員粉争相讨論之外,據傳,趕去臨天影視公司面試的新晉演員們第一天人數就突破了3000多人,不乏自帶流量的演員,可謂是踏破門檻,主要角色蔣暧、鸢昕最終花落誰家,引起廣泛關注……”
“幹杯!”
臨天影視傳媒公司一衆團隊骨幹一起舉杯,慶祝《夢中人》電影項目成功落地,觥籌交錯間,林緻文和風向傳媒一把手馮啟芳擊掌。
“感謝馮大記者幫我造勢,《夢中人》免費賺了第一波宣傳流量,”林緻文笑道,“最精彩的是辛美仁和王昌奇的搶角風波,沒等咱們下場去炒就先熱了起來,連連上熱搜。”
“我們不過是放了個風,他們倒是真當了回事,”馮啟芳笑道,“可能都覺得自己有戲,我聽說經紀人都快把你們小芹的電話給打爆了。”
林緻文但笑不語。
“怎麼的,林總,兩大影帝都沒看上?”
“一個太浮誇俗豔,一個太醜,”林緻文搖了搖頭,“都不是我的夢中人。”
“你的那位夢中人啊,出場費太貴,”馮啟芳笑道,“咱們電影要順利開機,還是趕快落地選角吧,人家可不能真的給你當明星。”
林緻文唇角譏笑:“倒是想來給我當員工。”
馮啟芳一愣:“什麼意思,不是早斷了聯系嗎?難道長公主……”
林緻文點了點頭:“他大學畢業當了舞蹈演員,去年轉行,想當作家,我們又聯系上了。”
“那……”
“甭想了,那位丁總也在,哪有我站的地方,”林緻文自嘲道,“你是不知道真正的資本,在咱們水星,那始終得有軍方背景,不然什麼玩得轉?”
“那你的意思是……放棄了?”馮啟芳道,“這夢中人的原型,我記得都是那位高不可攀的……”
“你知道我,”林緻文聳了聳肩,“那不是我最追求的東西。”
團隊們還在喝酒慶祝,人聲喧鬧,臨天影視公司是風行出版集團的衍生影視公司,手握林緻文和一衆暢銷書作者的上百種ip,市場内估價在百億左右,林緻文彙總資金後又和摯交好友、著名記者馮啟芳搭夥兒,将風向傳媒公司并購,達成宣發一體,利益互惠模式。
馮啟芳比林緻文大十幾歲,是看着他從16歲少年作家一步步成長到今天的,他對這小子的了解,是聰明機智,果斷利落,但也自私自利,人生幾次重要的選擇,他都選對了。
“那哥哥問一問你,你的終極目标是什麼,我還以為出版和影視公司兩手抓,就能實現你的夢想了。”
林緻文有些不屑,仿佛馮啟芳把他看扁了。
“我當然有更遠大的理想,雖為一個Beta,但自認不比任何人差,”林緻文道,“我要先從軍,再從政。”
馮啟芳有些愕然:“你,去當兵???”
“……”
“抱歉,”馮啟芳忍不住打量他單薄的身闆和蒼白的膚色,以及戴着的充滿文青氣息的眼鏡,“你以前不是很排斥那些荷爾蒙爆棚的Alpha肌肉男嗎?”
“我排斥,是我不想練成他們那副樣子,但跟我想從軍沒有矛盾,我畢竟還有一條出路——文藝兵。”
馮啟芳更是不解:“我倒是聽說之前趙明路作家憑借暢銷書進了新兵營,可是你已經三四年沒寫東西了,以前的也做數?”
“我可是有4千萬粉絲的人,多麼頂級流量的小生和小花,有我這種熱度?”林緻文道,“今年我過生日隻發了一個側影,轉贊評數量多少,你可記得?”
馮啟芳對這個是服氣的,林緻文不但會營銷自己的書,更會打造自己的人設,斯文,憂郁,溫柔,還有惹人遐想的薄薄肌肉,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張清秀的臉。
“需要我做什麼?”馮啟芳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發到你郵箱裡一篇文章,你給我把熱度搞上去,要不低于三個月前的那一篇,《終我一生,困佑于一張昂貴船票》。”
“那可有點兒難度,”馮啟芳道,“那篇文章的流量更多是自來水,我們媒體都沒操作過。”
林緻文冷冷地觑着他:“不是吧馮哥,還沒看呢就說有難度,風向進了那麼多優秀骨幹,掌握不了媒體風向?”
馮啟芳的臉逐漸熱了起來,隻得應承下來,又問道:“這麼一篇文章想一炮而紅,沒有八百營銷号不成事,你拿什麼回報啊?”
“還回報,我接下來還要送你一份大禮,獨家新聞,”林緻文鏡框上精光閃過,“堪比莎翁情史的著作,你不想第一時間報道?”
馮啟芳何其聰明,立刻想到了,低聲道:“那方盼盼,竟然寫了一本自傳?!”
“是散文,但窺一斑可知全貌,這些年總統把家人捂得嚴嚴實實的,多少媒體想挖出一些邊角料來供民衆們賞玩,我完全可以給他的散文‘翻譯’一番,拿出不同的營銷方案。”
馮啟芳點頭連連稱是,但心裡卻有些膽寒。
方盼盼是林緻文唯一低頭承認“愛過并表白過”的人,但利用起來,毫不手軟。
“隻是,林總,記者圈有個不為外人道的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有什麼不能說的?”
“就是……總司令大選那年,你也知道有關他的花邊新聞不少吧?”
“不就是三嫁嗎?”
“嗯,但是很奇怪的是,惡性報道過方盼盼三嫁的記者,陸陸續續……都死于非命了,”馮啟芳壓低聲音,面容帶着不可說的恐懼,“我們記者圈戲稱,這叫‘長公主的詛咒’。”
林緻文琢磨了一下:“你是說,總統……”
“噓!”
“我可不是夏硫島大學畢業的,馮哥。”
“啥意思。”
“不是吓大的,”林緻文笑了起來,“我四千萬粉絲為我保駕護航,我怕誰啊,隻今年新兵營一共才多少人啊?”
“六萬精兵。”
“那不就得了,”林緻文哼了一聲,“我的粉絲,就是我的千軍萬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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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馮啟芳用手機打開郵件,林緻文發給他的文章,題目叫做《天不假年,君子不困佑于任何地方》,簡直像跟那篇熱文進行對話。
可那篇文章的作者為“佚名”,是用一個沒有認證的小号在微博上發布的,内容是他住在偏遠荒蠻的激流島上,從小因為地緣問題家境貧寒,雙親艱難種地捕魚為生,他雖然成績優異,但等到了能上初中的年齡,卻因為來回船票太貴,而舍棄了到臨近較為發達的島嶼鳳栖島就讀的機會,省下了這筆錢貼補家用。
但落後的島嶼意味着教育資源也跟不上,到了考高中時,他雖然努力考上了文昌島的名校,卻再一次因為路途遙遠,船票太貴,家人湊不齊,而選擇了較近的地方求學,等到考大學時,他雖一鼓作氣考上了首都好學校,卻因為父親積勞成疾,患上大病,必須要有青壯年在身邊照顧,他隻得放棄了那麼好的大學。
去往駐地的船票,他再一次失去了……
終我一生,困佑于一張昂貴船票。
此文一發,瞬間引爆全網,大多數人都發表了自己對民航運輸的附加費和保險費高昂的吐槽,連續幾天此文的标題,都是搜索頻次最高的詞彙實時掌握民衆輿情的秘書長袁真将其打印出來,遞給了方傾。
“别叼着筆帽了,上回這麼呆呵呵地叼着被全網嘲笑,你忘了?”
袁真把他嘴裡的筆帽一把奪走。
方傾低頭認真地看着這篇文章,越看越眉頭緊鎖。
“這也就是一種‘聲音’,你看看就過了。”袁真見他臉色越發不好看,勸慰他道。
“這可不是一般的聲音,”方傾道,“句句不提當權者,但句句都是在戳着我的後背罵我。”
說完,不知不覺地歎了口氣。
治理一個國家,很難平息所有讨伐的聲音,但如果讨伐者衆,方傾作為總統,便不得不反思。
“回回去星洲島看墨菲,我也都感慨,船票太貴了。”袁真道。
“多少錢?”
“前後加起來得五千多塊,來回就一萬了。”
“多、多少?!”本來在來回踱步的方傾,整個人愣住了。
“車票費2200,輪船燃油附加費800,安全費800,衛生費300,保險費1200……”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方傾不解道,“車票不該包含全部嗎?”
“我也有這個疑惑,但是我去的地方是海盜的地盤,坐的船人家就說需要這些附加費用,我以為也就是得交,并不知道臨近島嶼也要這麼貴的船票。”
“管民航運輸的老姜呢?!你馬上讓他過來!”
方傾立刻着手調查此事,和于浩海前前後後調查,才發現原來偏僻島嶼船票上可以大做文章,反正上了他的船,交了錢,能安全抵達彼岸,不交錢,對方保證不了你的安全了,有可能,你上的就是賊船。
此番亂象屢禁不止,屬于船老大們心照不宣的潛規則,多年頑疾,久治不愈,也是這一篇匿名文章,才掀起這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