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恩思動了起來。
不論是破壞能夠高效制造能源的工具型異想體還是逼近主管面對面進行以理服人都不是能擺在明面上的行動,故而為了避免主管提前發覺并阻撓自己的行動,塞恩思進行了一些僞裝,讓自己沒那麼顯眼。
沒有監控存在的廁所是最好的換裝地點。
塞恩思本想在醒目的“失樂園”之外罩上一身剛被換下的“振翅”來掩飾身份,但很可惜,這套護甲雖然抗性薄弱品質低微,卻終究是一件神奇的EGO護甲。它的所有者是主管,被主管承認的擁有臨時使用權的人是那名綜合評級隻有二級的文職,塞恩思即使符合裝備需求也無法穿上它。
不過沒關系,成熟的腦葉職員總能在熟悉的辦公地點中找到她所需要的物料。
為了提高清潔效率并避免避免交叉污染,公司中的抹布分有許多種顔色,不同顔色的抹布象征着不同的使用範圍與用途,且備貨極為豐富。塞恩思很快就扒出了一箱子未被使用過的全新抹布,從中挑出灰色與黑色的抹布。
在同伴的幫助下,灰色的布巾用訂書機固定,像是外套又像是鬥篷披在塞恩思身上,遮擋住“失樂園”醒目的血肉與白骨;黑色的布巾纏繞在在左背的翅膀上,再點綴上幾條被撕開的白色碎布,乍一看就像是缺了昏黃眼睛點綴的破曉右翼。
——灰黑色調的EGO護甲在公司中極為常見,是毋庸置疑的主流配色,而破曉右翼在那次的黑森林事件後員工們幾乎是人手一個,文職也有二十多個長翅膀的,這樣的裝扮在人堆中并不起眼。
至于塞恩思腦後那沒有實體、無法摘除、還一直發着光的“洗禮”……
塞恩思無法遮掩它的存在,卻能給自己的同伴們裝上一個類似的光圈:一塊圓形的LED發光闆加上發卡,最基礎的手工活,沒有任何科技難度。昨天晚上研發部的文職在臨時趕制便攜儲能罐的時候,他們在準備包括鈎鎖與鏡子在内的基礎物資并協商交流暗号之餘準備了一大堆。
順帶一提,制作那些LED發光闆到不是為了在此刻混淆塞恩思與其他腦後沒有“洗禮”的職員的身份,而是為了在上面書寫他們的标語和訴求。
寫着大字的橫幅與舉在手中的手幅是遊行活動的常規标配,但在腦葉公司,任何會占用雙手的東西都有可能會幹擾他們揮動武器的節奏,威脅他們的生命,因此他們也就放棄了這些經典的遊行物料,并将視線投向了遊行活動的發起人,盯着塞恩思腦後的“洗禮”若有所思。
所有飾品的相關數據都會被錄入資料庫,“洗禮”這件特殊EGO飾品也不例外,于是職員們便知道了它的由來與參數。
“洗禮”是賣主的叛徒拒絕向神明俯首的嘉獎,代表死亡後的新生,象征肉.體的解脫與靈魂的自由。
雖然其中有一些并不讨喜的宗教意味,但其中解脫與自由的意相仍舊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并決定用它來承載他們想要說出口卻被主管視而不見的内心訴求。
昨天晚上,他們制作了許多空白的“光環”發卡,并在屬于自己的“光環”上寫下了自己想說的話。
該死的,下班後我憑什麼還要戴着那個該死的情緒監控器?!——米德萊斯在自己的LED發光闆上寫,然後将之别在發卡上,戴到頭上試了試大小。
拒絕使用轉性魔鏡,那會讓人迷失自我——因為正義屬性偏低(攻速移速慢)而經常被主管派去照鏡子的西爾維寫字時牙根都在用力。
公司在與兔子達成合作前應提前撤離部署範圍内的文職,避免造成無謂的傷亡——屬于黛薇腦後的LED闆上這樣寫。
重傷狀态下的員工應有權拒絕鎮壓任務——因身穿輔助套(孢菌有白傷增益)而經常在負傷狀态下被主管喊去給其他輸出員工打輔助的費蘭表示。
我死後不想成為異想體的肥料——因弱小而常日處于死亡威脅中的福利部文職安娜寫。
我想活着,活得像個人——銀河之子的朋友,澤維爾寫道。
處決彈是對職員生命安全的嚴重威脅……
(沒有有關家人朋友的訴求是因為第一批加入的都是孤身一人沒有家屬羁絆的)
此刻,塞恩思看着那個屬于自己的、寫着“靈魂生而自由”的發光闆,撫了撫因大批量趕工而來不及打磨的毛邊,将發卡别在了腦袋上,調整了一下角度。
“洗禮”與“光環”重疊,人類造物所發出的穩定白光蓋住了異想的痕迹。
塞恩思滿意地點點頭,離開廁所,躲在人群中緩步向培訓部靠近。
誠然,這樣的裝扮無法徹底騙過主管,但總歸能拖延些時間。
主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現塞恩思不見的。
這時的他正控制着唐娜在記錄部實驗如何用職員的身份研發出限制外的EGO裝備,不斷調整變量進行新的嘗試,擡頭掃了眼情報部的罷工小隊,突然就發現那個顯眼的紅白色調的樂園套員工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