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内經曆的兩次時間回溯的塞恩思十分敏感地幹嘔一聲,一隻手緊握着“失樂園”支撐身體,另一隻手扶着發汗的額頭,努力抓住那些混亂的記憶。
那些記憶本應随時光一起,連同身上的傷口一并消逝,但塞恩思不肯放棄。
塞恩思緊握着“失樂園”,然後擡起另一隻手,握住頭頂的“忏悔”,将暗紅色的尖銳荊棘紮向自己的頭皮。
鮮血浸濕了塞恩思的灰發,從蹙結的眉頭劃過,與大滴大滴的汗水混雜一起,刺痛了塞恩思的眼睛。
“終末鳥……”塞恩思喃喃自語。“不對……還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剛接到主管‘撤銷加班’的研發部文職們呼吸一滞,紛紛低下了頭,假裝沒有發覺塞恩思的異狀,加速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下班。
他們這群文職可頂不住塞恩思這個穿着A套的五級員工的随手一擊,防爆玻璃也擋不住。
“好不容易有個結束加班的好消息。”Gamma91咬牙切齒,飛快整理着自己的工作報告,争分奪秒地提交數據。“求你别在這裡發瘋啊!”
在文職們警惕的目光下,塞恩思終于恢複了平靜,胡亂抹幹淨臉上的血迹,笑着對防爆玻璃另一端的研發部文職提出撤離申請:“主管宣布實驗結束了,我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Gamma91在操作台上一通操作,打開了塞恩思那一側的門,鎖緊了自己這一側的門。“您請。”
塞恩思離開了,剛才還在抓緊時間收拾東西的研發部文職卻停住了手。
“下班了,你們走麼?”“等會再走。”“等多久?”“等剛才的員工走到中央本部,不然碰到了都沒辦法繞路避開……”
離開了研發部的塞恩思乘坐内部電梯向上,來到了懲戒部,果不其然在“大鳥”的門外遇見了藍晨和兩位貨運工人。
三人正在對收容室内蹲坐在地的“大鳥”發表一系列非官方的不恰當言論。
“這麼大一隻鳥是怎麼塞進那麼小的盒子裡的?”年輕大膽的貨運工人疑惑。
藍晨:“說不定它隻是毛茸茸。”
房間内被逆卡巴拉抑制器壓制的動彈不得安靜趴在地上,但還大睜着頭頂身上的眼睛們,視線仿佛能穿透隔離門上的單向觀察窗。
而年長些的貨運工人時刻警惕着四周,率先注意到了走廊另一端閘門的開啟,驚慌道:“那邊有人!”
藍晨聞聲回頭,挑眉看向一臉血的塞恩思,問:“怎麼搞成這樣了?”
“沒什麼。”塞恩思看着兩位貨運工人,找了個普通人能接受的借口:“不小心撞到了頭,飾品紮到……”
塞恩思成功加入了三人之間的談話,并以機械維修師的身份談起了車輛配件維修的話題。
聽不懂。藍晨打了個哈欠。
……
視線回到另一邊,Hokma已經在安吉拉的幫助下煮好了咖啡,來到了主管的身旁。
“老師。”灰發綠眸的老人輕聲呼喚。
主管舒了一口氣,沒有問對方與安吉拉聊了什麼,也沒有問他為什麼要來,隻随手遞過去一張寫滿了數字與字符的紙,然後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椅子。
老人聽話坐下,身體與椅面摩擦,發出一道極輕微的金屬音。
主管攥緊了手中的筆。
“真好啊……”是Hokma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就好像回到了過去。為了躲避首腦的追捕、眼線的偵查,我們躲進地下,實驗設備緊巴巴的,隻剩彼此。為了節省那一點可憐的能源,我們隻能用最原始的進計算方式,密謀這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
“那時的我也像今天這樣坐在您的身邊,接過您遞來的實驗結果,将數據分類後謄抄在另一處,方便後期回顧。”
“您換掉了您曾常用的那款墨水,但我還能從您的字迹中嗅到熟悉的氣息。”
“……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獨處過了。”
“真懷念啊,老師。”
主管仍舊一言不發,隻是筆迹變得有些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