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恩思:“……”
總之,不論如何,塞恩思在時限内來到了懲戒部,推開收容室的房門,來到了那塊漆黑色的玉佩面前。
為了更好的執行洞察工作,塞恩思摘掉了眼前蒙着增加移速的繃帶,帶上了另一幅從“小幫手”那裡得到的能夠增加工作成功率的眼鏡。
眼鏡上臉的一瞬間,原本幹淨的金屬鏡腿就爬滿了暗紅色的鐵鏽,透亮的鏡片上也模糊着血霧。
但比起完全遮蔽了視線的“正義裁決者”它還是好了太多。
塞恩思眨眨眼,适應了再度明亮起來的視野,去看面前的這塊玉。
根據異想體檔案上提供的信息,塞恩思知道這是一塊有生命有思想的玉。它本應完整無缺,但另一半卻不知所蹤,獨留殘缺的這一半獨自散發着悲傷與憤怒,不停地侵蝕周圍的空間。
塞恩思沒有感受到來自“陰”所帶來的壓迫感,随意掃了它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去檢查收容單元内的環境設施,完成自己的洞察工作,與陰暗思考着玉生意義的“陰”互不打擾。
‘我究竟為何而存在?’它沉溺在自己殘缺的世界裡,“也許我的制造者本來隻想制作那塊白色的玉佩,而我隻是個無意間被制作出的失敗品罷了……”
塞恩思也在思考着屬于自己的問題。
安吉拉是當今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工智能,她不可能注意不到公司内部導航的問題,但這樣的導航邏輯還是深埋在每一個員工的定位軟件裡,沿用到了今天,且不打算改。
這還隻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塞恩思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即使關乎生死存亡的鎮壓戰役已經打響,前幾天的塞恩思也下意識的認為,從中央本部二區下層到情報部的戰場,正确的道路就應該是在中央本部的複式大廳裡蛇形繞彎,迂回前進。
不妙啊……
塞恩思沉默着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離開了屬于“陰”的收容單元,沒有獲得飾品。
主管有些失望,但并不意外,繼續派遣下一名員工去刷取名為“不和”的優質飾品——另一半的陽玉佩還未收容進公司,主管可以放肆壓榨孤苦伶仃的獨身黑魚。
而沒有收到新的工作指令塞恩思再次進入了待命狀态,需要回到中央本部等待主管下一次的召喚。
塞恩思摘下了工作成功率的眼睛,戴回增加戰力的繃帶眼罩,按照内部導航的指引,踏上了回崗待命的路途。
當她走過聯通兩個部門的走廊,來到了可以直通中央本部最下層的扶手電梯時,塞恩思停下了腳步,試探性地摘下了頭頂的帶着的荊棘頭冠和手裡的“失樂園”。
耳麥的導航還在響,指引着一條漫長的遠路。
塞恩思下意識地擡腳跟随,然後又在下一秒被強烈的電流與刺耳的警報聲喚醒。
所有的監控探頭都轉了過來,牢牢鎖定着畫面中央的塞恩思,以及她腳邊依偎着荊棘頭冠的“失樂園”。
“一位員工,丢下了她的武器。”主管的聲音在塞恩思耳畔響起,像是突然出現在教室後門處的班主任,低沉的聲線能夠讓每一位學生都心髒驟停:“塞恩思,你想被開除嗎?”
周遭的職員們在緊促的警報聲中茫然四顧,就像是被地震驚擾的蟻群,茫然揮舞着頭頂的觸須,試圖尋找着警報被觸發的根源,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他們茫然在原地呆立片刻,很快便再次忙碌起來,繼續自己未完成的工作。
塞恩思惶恐地撿起了地上的“失樂園”,然後在握緊它的一瞬間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壓抑的氛圍裡,塞恩思緊咬牙冠,對着監控低下了頭:“抱歉,主管。”
于是主管收回了停駐在塞恩思身上的視線,不再關注這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去看迪亞和溫妮莎有沒有在“白夜”那裡刷到一副有着全屬性大幅增益的美麗翅膀。
所有監控探頭再一次回歸到它們應有的角度,平等地記錄着途徑此地的每一位職員。
塞恩思又一次走在上了導航指引的道路,繞遠路回到了中央本部空闊的休息大廳,安靜地在一把軟椅上坐下,捧着熱水感受滾燙的熱意從胃袋蔓延至全身。
“失樂園”安穩地躺在塞恩思的腿上,蛇杖尖端的蘋果仍舊鮮豔,未曾沾染任何一片灰塵。
甜美的女聲再一次在塞恩思耳邊響起。
“在為自己的愚蠢嘗試而忏悔嗎?”安吉拉冷笑着警告塞恩思:“别忘了,你在這家公司内的一切特權都因何而來。”
“……我當然記得。”塞恩思說:“我是腦葉公司的員工,簽的是無限期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