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内的所有在職員工,都要在TT2的存檔時刻保持最完美的工作狀态。
也因此,塞恩思才能在午夜十二點來臨之前離開了懲戒部昏暗的審訊室,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殘存,隻是有些腹中饑餓。
公司内的各處食堂都還開着門,通宵營業,随時準備着替無眠的職員們提供美味的熱食。
塞恩思在那裡填飽了肚子,然後回到了寝室,結束了這漫長的一天。
然後是第二天。
淩晨四點十分,塞恩思收到了來自研發部的消息,通知她在按時領取昨日被收繳的EGO裝備,在裝備上身後進行一次調試檢測,已驗證“失樂園”對通訊裝置信号影響是否得到了抑制。
答案是否定的。
當全套“失樂園”再次被塞恩思穿在身上時,那些來自其他異想體的風格迥異的EGO飾品再次被紅白交織的神聖氣息所侵染,員工标配的通訊設備與生物信息探測裝置的信号也變得不穩定起來,信息傳遞有明顯延遲。
加班了一個晚上的研發部文職們陷入了沉默。
他們交頭接耳了一陣,又在塞恩思的前額、後腦、左胸、後背、手腕、腳腕上貼了幾個額外的電子元件,開始了新一輪的信号調試。
配合研發部的設備調試也算是員工的基礎工作了,每換一套EGO裝備員工都要經曆這麼一番調試,塞恩思對此很是熟練。
員工與文職配合默契,實驗也就進行的十分順利,結果很快出來了。
被神聖幹擾侵蝕的信号并非是“失樂園”成套穿戴後産生的被動效果,而是塞恩思主動造成的結果。
當塞恩思心情平和願意主動配合實驗時,實驗雙方的通訊頻道内隻有微不可聞的細碎雜音,信号的延遲也在可接受的範圍内。
而當塞恩思面對不喜歡的實驗項目時,情況便截然相反。
比如那項檢測手部細微操作與指令配合能力的實驗,塞恩思需要配合着觀察窗另一邊的文職的指令,用長長的夾子,從細口的圓肚瓶夾起對應顔色的小球,拿起又放下。内容簡單,但過程繁瑣,塞恩思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儀器清晰地記錄下了塞恩思開始感到不耐時的生理數據變化,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實驗雙方通訊頻道充斥滿了雜音,好似“1.76兆赫”出逃了一樣。
很違心的實驗結果,但所有人都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論。
這家公司裡違心的東西太多了,就連心靈具象化的異想體都出現了,從異想體身上研發出的EGO裝備會受使用者的情緒影響而産生不同的效果,這在正常不過了。
通宵加班的研發部文職向上級提交了工作報告,很快,培訓部文職從上層趕來,從研發部的地界領走了塞恩思,加急進行開工前的心理培訓,避免塞恩思對白天的工作不要有抗拒心理。
如果塞恩思今天再出現不聽指揮滿公司亂跑的情況,那就不是一次小懲大誡能說得過去的了。
塞恩思表面答應的很好,十分配合文職的工作。
培訓部文職能看出來塞恩思的敷衍,控制部、情報部和研發部的文職也能從實時生理數據猜出個大概。
但他們又能怎麼辦呢?
今日被分配到中央本部工作的情報部文職也聽說了昨日塞恩思不聽指揮滿公司亂跑的豐功偉績,正在為自己若即若離的獎金而哀悼。
總之不論如何,新一天的工作依舊在淩晨五點準時開始,安吉拉甜美的聲線在廣播結束的一下秒出現在多名員工的耳麥裡,同步傳達着主管的工作指令。
塞恩思的名字出現在第一批工作的員工名單裡,但不是去“絕望騎士”收容室裡領受祝福,而是去往懲戒部,對“陰”進行洞察工作,以期獲得一份名為“不和”的頭部飾品。
塞恩思沒有抗拒這項工作,安分起身,沿着狹長幽邃的走廊前進,最終來到了懲戒部上層。
中央本部與懲戒部隻是一牆之隔,但這條通往工作目的地的路卻十分漫長。
塞恩思乖巧地按照耳麥裡的導航路徑走着,嘴巴卻沒有閑着,真誠問出了一個自己今日突然注意到的問題。
“安吉拉,你的導航是不是有問題?”蒙着血色繃帶走在黑暗裡的塞恩思疑惑:“我要去懲戒部上層,最短的路徑應該是向東走,乘坐中央本部休息大廳的内部扶梯,來到中央本部一區,然後繼續向東走,穿過收容走廊和懲戒部上層休息室,最終來到目的地。”
“可事實上,我們已經在中央本部的複式休息大廳裡走了很久——直接走扶梯能到的地方,導航為什麼要我在本部二區的上層休息大廳多轉一圈?”【注】
塞恩思的眼睛被一條能夠提高攻速移速的繃帶纏住了,但方向感還在,她的大腦結合着她過去在公司上下活動的記憶,明确地告訴她,她正在繞遠路。
而安吉拉的回答十分敷衍,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官方客服。
“尊敬的員工您好,公司對您在使用設施内部導航時遇到的不便深感歉意……公司已詳細記錄您的反饋建議,正在積極調查分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