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了就别想了，“我說，吃螺蛳粉。”

中午，兩人吃上了麻辣螺蛳和螺蛳粉。

“食材新鮮。”甘婧很滿意，她問僖躍，“你喜歡吃嗎？”

“喜歡。”僖躍拿牙簽紮螺肉，“你的手藝很好，可以去當廚師。”

“那我去擺攤賣螺蛳？”甘婧有些心動。

“你可以試試，反正螺蛳是免費的。”僖躍想甘婧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這擺攤和别人說話還沒兩天呢，她又想着去賣螺蛳了。

“明天早上我就去撿一些！”甘婧就這麼決定了，“要是賣不出去，咱們兩個吃。”

“好呀。”有好吃的，僖躍自然不會拒絕。

今晚甘婧繼續擺攤，這次沒有等很久，就有顧客出現。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旅遊嗎？”神色疲憊的女人說出了第一句話。

甘婧腦袋上方冒省略号，你當我是算命的？“不知道。”

女人說，“我畢業一年多了，但我沒有工作。我畢業那年，我媽腦梗，沒人願意照顧她，我接下了這件事。”

“我在家裡照顧她一年，這一年我沒有一天能睡個好覺。照顧腦梗病人，唉——”女人長長地歎氣。

“沒有了學生的身份，對别人來說，我隻是一個在家裡享福的無業人士。街坊鄰居見到我總是說，‘你看你都這麼大了，還靠家裡養活呢！’一開始我還腼腆地笑笑，沒有反駁。我以為它們能看見我的付出，我明明是在家裡照顧病人，而不是在享福！呵，你說，照顧病人能是享福嗎？誰願意享這個福？誰見到病人不是敬而遠之？可别人一直在針對我不能去賺錢這件事，是我故意不去賺錢嗎？是我不能去！”女人變得憤怒起來。

甘婧點頭，表示認同女人的話。

“沒人看到我照顧病人的辛勞，甚至是我的家人也這樣。不，準确地說，它們不願意承認我的付出，它們既享受了我照顧病人給它們帶來的好處，又不想把功勞放在我身上。當我被它們逼得情緒崩潰時，它們卻說我在家隻用照顧母親，不用出門風吹日曬，怎麼好意思說辛苦的！”

女人眼睛緊閉，她深呼吸，“可是照顧腦梗病人就是很辛苦啊！我這麼年輕，每天和一個病人朝夕相處，我接觸不到外邊的世界，我不知道我沒有經驗将來怎麼就業，别的同學都找到了工作、升職加薪、出去旅遊，而我卻被困在家裡，這對我來說就是天大的折磨！”

“真的！哪怕我出去一天隻能賺五十塊錢，我也不願意待在家裡，我當時……我當時感覺我要死在家裡了。”

“你家裡除了你和你母親，還有誰？”甘婧問。

女人冷笑，想起那些人，她惡心，“我家裡有六個孩子，兩個大人。”

“嘶——”六個！！！生六個孩子的家庭情況好複雜，不亞于一道物理力學題中有八個輪子！——母父兩個是定滑輪，六個孩子是動滑輪。

現在要分析其中一個動滑輪的受力情況，這怎麼分析？真燒腦！

甘婧第一次見這種家庭裡的孩子，這樣的家庭她隻在網上看到過，她見過的家庭最多生三四個，生四個的還是上上一代人了……生六個的話……啊！！！

“那為什麼是你一個人照顧呢？”六個人再加上老登，一人一周輪一天多輕松啊，結昏還生這麼多孩子不就是想這樣用嗎？

到了用的時候怎麼隻用一個呢？啊！甘婧想到了，這是另一種想法。

女人一陣煩躁，“因為除了我沒人願意管啊！”要是所有人都能出點力，她會這麼慘嗎？

她家裡是“女女女男女男”的結構，除了老大，中間那兩個姐姐從小就被賣了，雖然賣給了近親，彼此間還常聯系，但母親隻生了那兩個姐姐，又沒養她們，那根本就沒感情啊！人家是不樂意來照顧母親的。

女人是最小的女兒。

上邊的老大工作忙，家裡也忙，完全沒時間管。她不管也就算了，還老是說女人管得不好，對着女人指指點點，就是不出力。

這換誰能心情好啊？女人和老大大吵一架，其餘人反而都罵女人情緒不穩定，這是導緻女人離開家的導火索之一。

老登出軌了，和别人打得火熱、夜不着家。老四每天出去吃喝玩樂完全不在意母親的死活，嘴裡還說什麼“母男授受不親”，說就該女兒照顧。老六偷東西被人打得下不來床，他還想讓女人照顧他，想得挺美，女人壓根不管他，她又不欠他什麼。後來老六養好了病，他也不管母親。

照顧母親一個月時女人就受不了了，她組織了一場家庭會議，要求所有人都出一份力。老大不出力也就算了，家裡本就不是特别愛女兒，可憑什麼另外三個男的不用出力！

這場會議最終以失敗告終，那三個男的推來推去，說就照顧一個病人用得上四個人？還說女人不孝順。更令人氣憤的是，母親也不願意三個男人來伺候她，她說男人不會照顧人，沒有女兒伺候得好。

這是什麼話？女人更生氣了。

“男人不會照顧人？呵！”催昏的時候是怎麼說來着？女人更加堅定了要離開家的想法，但她又不忍心抛下母親，“我想，如果我走了，她怎麼辦？唉……”

女人依舊任勞任怨地照顧母親，可母親對她随意打罵，不僅不愛護她，反而認為這就是她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