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不喜歡她們整容打扮嗎?”琴闵反駁。
“我們的點不一樣。我不喜歡她們按照男人的要求折騰自己。而你……是認同這個要求,且在攀比。”
“不是為了男人。”琴闵說。
“别告訴我又要讓女人背鍋了。”甘婧聳肩,“狗都不信。”
“是為了自己,為了快樂。”
“哈啊~這是一個節點。如果你能認清楚快樂的根源,那就要思考下一個問題了。如果不能,那就這樣打轉‘為了給女人看/為了自己看——不是攀比/自己開心——追求美麗是人的天性——自由’。”
“你不喜歡美麗的女人嗎?她們又白又嫩,好多女人會對着她們流口水。”
“你認為那是性_欲?”
“我說的不是女同。你不上網嗎?網上評論區很多啊。”
甘婧身子往前傾,“那是食欲。一個又白又嫩的人,勾起了人最原始的動物性,她們是想分食她。”
琴闵喝了一口熱水,“那心疼男人被妻子折磨有什麼錯?一定要不分青紅皂白維護女人嗎?”
“那麼多妻子被男人折磨,我們為什麼要心疼男人?男人自己會心疼自己的,不需要你們心疼。況且,我可沒說讓你去維護她們。無視她們就可以了,不要摻和性緣關系。”
“就事論事……”琴闵被打斷了。
“要是一個妻子被丈夫折磨,其他男人肯定會落井下石而不是心疼她。”甘婧說,“比如控訴她‘拜金’,‘自作自受’,‘男人一定有苦衷’,‘讓子彈飛’……一個男人開車撞人,男人會把他的前女友和前妻一起拉出來頂鍋,他們從不像你一樣就事論事。”
“你完全不用擔心少了你的發聲這個妻子會逃過一劫,因為即便所有女人都無視她,這世界上還有一半的人口在攻擊她。畢竟,她是女人啊。”
“難道因為她是女人就不準我們發聲了嗎?我們被迫和她成為一種人,這對我們公平嗎?”琴闵皺眉。
“是誰将你和她歸為了一類人?難道是女人嗎?”
“是男人。他們要麼把這個女人當成典型打,然後用她來控制你們。要麼說你不反駁就是包庇。……反正最後的結局都是讓你們當同類,那你發不發聲有什麼區别?”甘婧聳肩。“哦,區别就是你有沒有在中途向男人表達你的誠意。”
“所以……你是來跟我吵架的嗎?”琴闵雙手抱胸。
“我哪敢啊,你要是昏過去豈不是要吓死我。”甘婧繼續吃蛋糕,“到時候我的錢包就要瘦了,隻是……我的錢包不追求瘦,錢包越鼓,我過得越好。”
悠揚的琴聲在空氣中鋪開,甘婧跟着哼哼起來。
“我有那麼不堪嗎?”琴闵知道自己都做過,可是這些事情做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出來有問題,但是被人單拎出來說,卻顯得那麼刻薄。
“不然呢?你還當過男人手裡的刀,你忘了?”甘婧細細品味果茶。
“怎麼會忘。”琴闵端起熱水,熱氣熏疼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眶泛紅,“真是不堪啊。”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所以……你為什麼會住院?”甘婧問出了自己好奇的問題。
盡管她在病房門口聽到了阿姨們的話,可她還是想聽琴闵說故事的全貌。琴闵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内發生了如此大的事情。
琴闵笑着摘掉帽子,扒拉着自己的頭發,“你看,和你的頭發一樣短。我剃頭的時候沒有想象的那麼難過,有你的功勞。至少不需要擔心别人看到我短發會以為我有病,雖然我就是有病。”
“很榮幸能減輕你的痛苦,不過……我想你以後是有能力自己選擇短發的。”甘婧說,“男人剃頭可不會被認為他有病。”
“我的腦袋裡有四根針。”琴闵彎腰靠在椅背上,她用手比劃了兩個指節的長度,“這麼長,四根!”
琴闵說完,緊緊盯着甘婧的表情看,“你似乎不怎麼意外,這很恐怖的,它們在你的腦子裡跟着你成長,跟着你運動,它們與你如此親近,卻随時都能讓你喪命。”
“和親情有些相似,你報警了嗎?針是什麼時候被放進去的?”
“報警有用嗎?”琴闵嘲諷地笑了,“在我有記憶之前吧。所以我一出生就有人想殺掉我了。原來我和那些一出生就被殺死的女嬰的區别僅僅是我命大。”
“誰做的?”
“不知道。”琴闵問過家裡人,但是……沒有答案。兇手怎麼會承認自己是兇手?
“所以你才沒有告訴家裡人你住院的事?”
琴闵靠在椅背上,她扯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不,我告訴了,沒人來。”
“你告訴了?你的膽子真大,你不怕……那個人再殺你第二次嗎?”甘婧還以為她是有所防備呢,原來是被抛棄了。
琴闵又端起熱水,她想喝一口,卻發現水喝完了。
甘婧叫了一杯熱水。
琴闵兩手虛捧在杯子兩側,“我太害怕了,當時醫生告訴我,我的腦子裡有四根針,我當時……我一點也不敢動了,我好怕它們刺破我的血管,我好害怕。它們居然在我的腦子裡,不是在手裡,不是在大腿裡,而是在腦子裡!”
“我需要有人陪着我做手術,當時我特别需要有人陪着我,特别需要。可是沒有一個人來陪我。”
“我的母父甚至阻止我做手術。”琴闵眼神空洞,“我以為她們會親自來安慰我,幫我找到兇手,或者給我錢。然而都不是,她們甚至想把我手裡的錢拿走。”
甘婧遞上了紙巾。
“太荒謬了。”琴闵說,“從病人手裡搶錢,這和那些垃圾軟件有什麼區别?……大概是更傷我心吧。”
“後來我還是下定決心把針取出來,我不能再讓它們留在我的腦子裡,我需要為自己勇敢一次。沒人陪我,我就請了護工。關鍵時刻,還是自己手裡的錢最有用,最可靠。什麼親情愛情,那都是屁!”琴闵閉上眼睛平複情緒。
甘婧沒有安慰她。
“我以前太傻了,剛剛我在想,如果是以前你用我經曆的這件事來攻擊我,我肯定會說不要用小概率事件抹黑她們。”
“可是那四根針出現在我的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