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喜柒起個大早回來,沒想到還沒到家就看到了郭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郭槡頭也不回地繼續走。
柳喜柒連忙跟上,“你去哪兒?”
她太好奇了,于是跟着郭槡朝着鎮裡走去。
郭槡一開始沒搭理她,本想着她會識趣,沒想到她臉皮這麼厚,“别跟着我了。”
柳喜柒轉頭假裝沒聽到。
兩人你追我趕到了戶籍室。
郭槡要改名字,換戶口本。
“僖躍。我要改成這個名字。”
“這不是你母父的姓氏。”工作人員說。
“這是我自己的。”僖躍科普道,“成年人可以自己選擇姓氏。”
如果可以沒有姓氏,她甚至會直接寫名字的。
柳喜柒在僖躍身後站着,心想,原來還可以這樣。
工作人員看她懂點法律,便也沒有為難她,有文化的人不好糊弄。
僖躍順利地拿着新的證件出門,隻不過身份證需要過幾天郵寄到她工作的地方。
她做完了事情,有些恍惚,過去能過去嗎?
之後她會打工,賺錢看病,攢錢開旅館。她要靠着自己活下去。
柳喜柒對僖躍越發好奇了,她有好多想問的,但是人家不搭理她。
“你還跟着我做什麼?你不是要回家嗎?”僖躍趕人。
柳喜柒不走,“我請你去大飯店吃飯。”
僖躍從小特别想在琉希飯店吃飯,那是她們市裡最好的飯店,經常出現在地方台。
“好啊,去琉希飯店,車票你買。”僖躍同意了。
“好啊,走。”柳喜柒高興極了,她立刻帶着僖躍去市裡,打車需要一個多小時,柳喜柒貼心地買了水和面包。
僖躍通宵熬夜,如今緊繃的神經松了下來,她在車上睡着了。
柳喜柒扶住她的頭。
車停下來,兩人站在琉希飯店門口。
“看起來很貴。”柳喜柒說。
“來都來了。”僖躍帶着她進去。
今天的錢包要瘦了,柳喜柒略微有些心疼。
兩人坐在小包間裡,僖躍點了好幾個菜。
大飯店的菜注重精緻,不注重量。
飯菜陸續上來,精緻而美麗。
僖躍拍了很多照片,她要回去和巫烽分享。
柳喜柒等她拍完才開始吃,這一桌兩三千塊錢,是她目前吃過最奢侈的飯,最重要的是自己花錢,她一定要把所有的菜吃光。
填飽肚子後,僖躍開始緩緩道來,“我離開之後去了南方。本來是不準備再回來的,前幾天确診了雙相,于是我回來了,做一個了斷。”
“雙相?”柳喜柒沒聽說過。
“一種精神類疾病。”僖躍說,“需要吃藥,長期吃藥會影響腦子,所以需要定期檢查腦子,看心理醫生……”
要花很多錢,柳喜柒心想,把孩子生下來折磨成這樣,不生孩子也是一種善良。
“回顧過去的日子,竟然想不到一絲溫情。幸好我長大了,可卻得了病。要是沒有病,賺的錢就能用來買快樂,如今賺的錢需要用來買健康。有時候想着,人死了就好了,從此以後沒有任何痛苦,沒有任何道德綁架。可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活了這麼久,隻是在受罪。”
“我好羨慕獨生女,她們肆無忌憚地享受生活。更有甚者會對着我們指指點點,她們那麼天真,真幸福。”
“很多時候攻擊我們的,是那些被洗腦的非獨生女。”柳喜柒說,“因為她們準備生男兒了,提前做好鋪墊罷了。”
“現在的我,不羨慕任何人,我隻想要一個健康的身體。”
“你去大醫院檢查了嗎?”柳喜柒問,“要不,再去換個大醫院看看?”
僖躍是計劃下午要去市裡的醫院檢查,這個醫院雖然不在大城市,但是專家是全國出名的。
“下午去。”
“我陪你啊!”柳喜柒說,“我可以幫你拿包。”
兩人吃過飯後就去休息,下午去醫院檢查的結果依然沒有變化。
“躁郁症初期,不用太恐懼。”醫生檢查了僖躍吃的藥,“先繼續吃,吃完了再去檢查,一定要定期檢查。”
柳喜柒看了醫院放置的冊子,“怎麼感覺這個症狀大部分人都有?”
也許正常人也沒多正常,大家多多少少都有點病。
樓裡一個女人對着女兒破口大罵,訴說自己的痛苦,自己沒成精神病,女兒反而成了精神病,還要花這麼多錢……
小女孩站在一旁沒有任何表情。
僖躍長長地歎氣,“走吧,我們拯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