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拉看着他那張非人感很重的臉上,而後,她接下來的做的決定讓面前的兩人,同時驚詫。“先生,你的臉……這樣能好一些嗎?”她說着,本就蹲下的身子,上前靠近,輕撫着他的臉頰,“聶伊小姐,他的臉……之前就是這個樣子的嗎?”金陵有些被搞不會了,聶伊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先生,如果是這樣的話……”她起身,将他拉了起來,學着聶伊的樣子,溫柔微笑,“容貌隻是他人認識您的一種方式,并不能代表您個人,原諒我現在的審美分不清您現在的臉處于一種什麼狀态,但如果有需要,随時可以過來找到DM辦公室。”
“倒也不用。”他戲谑的輕笑着,上前将舒拉的手拽了過去,“那,我帶走了?”聶伊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發現他已經傳送離開了這裡。而金陵接下來打算帶着舒拉去哪裡,就不是舒拉能夠考量的事情。“先生,你是在賭氣嗎?”舒拉在腦海裡思索着,最終找到了一個合适的詞語按在現在的金陵身上。“賭氣?不不不,我想你誤會了什麼。”他嘴角微微上揚,将舒拉與自己之間的距離進一步拉近,“我隻是缺個人陪我而已,而你身上的味道又恰好能讓我安心。”
隻是需要人陪?“那……您沒有嘗試過交朋友嗎?”舒拉實在有些不太理解,同樣都是站在他面前,為什麼他會選擇自己。“試過了,現在活着的就剩八大執行人裡的那些同事,還有你了。”原來是這樣,舒拉暗暗的記了下來。“明白了,如果您是因為壽命關系沒辦法交到長久的朋友,我其實沒什麼好推薦的辦法,壽命的長短的确能夠決定一個人的孤獨程度,以及,一個人是否會孤獨終老。”
“數據顯示,有很多人在臨死前,都是一個人死去,而且……”她被眼前人的身體撞到了,“先生?”舒拉有些遲疑的看向他。“啧……麻煩死了。”他直接一把将舒拉打橫抱起,帶着她來到了一處花海,到達地方後,他将舒拉放了下來,“就這裡,陪我一會吧。”舒拉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其實……你笑起來應該會比較好看。”他的手伸了過來,輕撫着她的嘴角,抑制了想要将她的整張臉撕開,并将皮扒下來的沖動,果然過于血腥的東西,在這裡出現不了。“真是奇怪的想法,先生,您……是想撕開我的臉嗎?”
哪裡止步于此,他甚至想将她徹底撕碎。“……”沉默,還是沉默。“我明白了,先生。”她起身,向花海的中央走去,“既然我一周後會迎來死亡,先生的目的也是想摧毀我的肉身,不妨……在臨死前,我希望能夠痛快一些,痛苦也好,掙紮也罷,至少,比活着沒那麼痛。”她回眸之中的微笑,還是夾雜着些許的苦澀。“……一周不行,太短了。”是啊,他可以做到殺了舒拉,可是,他選擇了撒謊。
“不行嗎?”舒拉站在花海之中,看向他的眼神,依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也好,我會自己找到辦法,然後,死去,先生要來一起看花海嗎?”她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也許,一周後,您依舊會活着,而我,也會死去。”她一步一步走向金陵,最終将他的手舉起,放在自己的面前,“雖然這是我們的初次見面,但我不想讓它留下悔恨,哪怕死後我會受到比活着時候更為劇烈的痛苦,那也不重要了。”
莫名其妙……他打算将手抽離出來,但是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失控。是那把刀刃,時間粒子聚集的刀刃,她借着金陵的手将它召喚了出來。“先生,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話,幫我告訴他們,無論哪一條時間線上,我都不會希望活着了。”随着刀刃刺入,大片的血滲透出來,随後,是骨肉被刀刃吸取的痛苦,“咳咳……咳咳……”她大口的咳着血,卻一把推開了金陵,這也是希望,他能夠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她死了,死在了花海之中,隻有見血的花海,和……曾經她留存過的痕迹。“……”那柄刀刃消失了,而遠處的克裡特,已經來不及趕到這裡了。他又一次,錯過了舒拉的死亡。時間線在流轉,甚至滲透,一點,一點的分裂,構成無數條的時間線,而新的時間線,自己是否還有機會,面對這一切嗎。
克裡特再次睜眼,回到了那片花海,而站在花海中央的,不是賈岩,也不是伊傑斯,更不是舒琅,而是……“初次見面,我是舒拉,舒是舒展的舒,拉是拉手的拉。”深藍色的長發如瀑,淡藍色的眸子滿是光亮,她肆意的笑着,在花海之中戴上了花圈,“克裡特,如果有機會,可以……放我離開嗎?”花海消失,随之而來的是舒拉的恐懼,“每時每刻,乃至每一個夜晚,我都會知道我會在固定的節點死去,那樣的日子很難熬,即使失去了情感,靈魂,情緒,那些聲音依舊伴随着我。那些日子,真的很難熬……”
在他眼前浮現的,是每個夜晚他沒能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她被騷擾,被貫穿身體,被淹死,被燒死,被活活的扒了皮放在碳上烤。“克裡特……我愛你,你也愛我……但我不想再這樣繼續活下去了,每時每刻,都是煎熬,我不想活下去了,我知道,你會一次又一次地重啟時間線,乃至是重開所有的時間線,來救我,讓我活下去,可是……因為我,小烨死了,雪幻死了,姨夫姨媽死了,乃至那些我重視的人,都死了,我不想你因為我再死去了,就讓我一個人死去,好嗎?”
“……”她沒有實體,隻有半透明的靈魂形态。“克裡特……我很開心能和你相遇,很高興你能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好累,好想,好想睡一覺啊……讓我睡一覺吧,永遠都不要醒來。”她的聲音傳了過來,仿佛被時間線禁锢在永不見底的牢籠一般。但是,有一道聲音,幾近是呢喃的語氣,但他還是聽見了,“克裡特,不要再救我了,放下吧,我應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