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在雪幻幾人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雪幻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仿佛這一切來得都是很匆忙。從死亡見證新生，而又逐漸凋零。她不忍心再去看那位少女一眼，每一眼都會是對她的傷害。

“......所以，即使是她，還有那些人，都是數據嗎？”雪幻有些遲疑地盯着自己的雙手發呆，她不願去相信，自己明明可以觸碰到她，她也是鮮活的生命，但她離不開副本，且日複一日地重複着自己的任務。自己卻仍不知道。

栾叔不可否認地點了點頭，那些人對于他而言，隻是過客，沒有必要将過多的精力放在他們身上，相比于雪幻，栾叔接受的速度似乎更快一些。

可他們并不知道的是，在進入這場遊戲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們隻是帶有靈魂的數據，随時随地都可以被抹殺。也包含着其他的玩家，每個人進入遊戲的願望亦或者是欲望都不相同。這些念想引發了一系列的蝴蝶效應，與死神擦肩而過，在劫後餘生之時，又被卷入了一場遊戲之中。

“看來你們應該熟悉副本了。”這時有人正在向他們緩慢走來，并不是其他的人，也不是宮崎烨，而是舒拉。她的面色不改，一臉的平靜和淡然，她一步步地走向栾叔他們，并在走到他們身前之時，停了下來，“雖然熟悉的速度比其他玩家而言，相對要慢一些，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接受眼前鮮活的生命就是數據。”

雪幻在看到舒拉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她整個人仿佛變成另外一副模樣般，不能确定，但那張臉，卻是她最為熟悉的臉。小烨并沒有跟自己說過舒拉現在的狀态怎麼樣，她以為舒拉還是跟以前一樣，想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肩頭。

“怎麼了，是有什麼東西在我臉上嗎。”舒拉側過頭，看向雪幻，眼神中沒有一絲任何的情緒，很平靜，但卻又讓人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還是說，你是有什麼事要找我嗎。”

不，舒拉不可能用那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她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舒拉。但看栾叔和諸葛的反應，她的的确确就是舒拉，信任和猜忌之間的矛盾讓雪幻有些猶豫。

或許是自己變得有些讓雪幻認不出來了，舒拉隻好簡單地概述着自己現在的狀況，失去靈魂，且失去了正常人的情感。這些在常人眼中無法接受的事情，就被她這樣輕描淡寫地講述出來，就仿佛經曆這些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一樣。

“......抱歉。”

雪幻實在想不出來什麼話來安慰現在的舒拉，失去情感的她沒有辦法理解常人眼中的情感，她隻能道歉，但道歉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舒拉現在的樣子，不是她的錯，也不是舒拉的錯，可為什麼，事情都感到一塊去了呢。

舒拉現在的确沒辦法理解雪幻現在的情感和理解雪幻現在的情緒，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她不知道，她沒有辦法去理解，舒拉聽見自己重要的人現在低聲對自己道歉的聲音，她做出了決定。

于是，她選擇了拍了拍雪幻的肩頭。

“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們的錯，興許是命運猝然，沒辦法改變，所以無需道歉。”越是這樣平靜的語氣，卻越讓雪幻冷靜不下來，那樣很感性，對待任何事物都很珍惜的舒拉，如今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她接受不了。

周圍的玩家并沒有圍觀過來，大部分應該都在拼了命地趕積分亦或者是在休息之中，即使有，也不會多到把這裡圍堵上。

雪幻忍不住了，她并沒有很用力地去掐舒拉的肩頭，而是将自己的手扣在她的肩頭上。那一時間，幾近所有的情緒湧上心頭，她終于說了出來，把自己心中所想，以及未能說出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我知道失去靈魂，失去情感不是你的錯，可如果那個時候，你就這樣死去了呢，為了自己的靈魂，為了自己的情感，我并不清楚你進入了多少次副本，又見證了多少玩家的生離死别。可至少，你也要為你自己考慮啊。”說到這裡，雪幻的聲音逐漸哽咽，說話開始斷斷續續，“小烨也跟我說過，你的那場交易，來自于神明，我不信神，我也不想知道他究竟開出了什麼樣的條件讓你選擇跟他交易，我隻想讓你作為一個正常人，好好活下去。”

她的聲音不大，但也不小，足夠讓眼前的舒拉聽進去。可即使舒拉聽進去了，她不會改的，因為她不想看着她重要的人死去，她要保護他們。

“是啊，活下去，我也希望你們能夠活下去，所以我選擇跟神明做交易，即使是以自己的靈魂作為賭注。你也知道，我不會改的，就像你們從未放棄過我一樣。”舒拉不知道臉上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于是她擠着自己的嘴角，讓自己處于一個微笑的狀态，想讓她開心一些，雪幻止住了哽咽，但仍舊有些喘不勻氣。沒辦法的舒拉隻能學着書中的方式，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讓她能呼吸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