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君,你受傷了,好重的傷啊、天,我都沒有發現,對不起對不起,嗚嗚,明明你保護了我……”
她淌着晶瑩的淚珠,纖細柔嫩的手指完全看不出常年握刀使力的痕迹。
此刻小心翼翼地碰上他肩膀至鎖骨處的淤青,如同對待珍寶般珍惜。
“咳,在幹什麼啊你……”禅院直哉頭疼地“嘶”了一聲,分不清自己是因為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可憐被抛棄的忍者貓貓的模樣而煩心,還是她這樣大的反差現在卻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地對自己噓寒問暖而頭疼。
“這樣胡亂碾壓傷處…你不如直接戳死我算了,沒有人教你别亂動傷者嗎?”
他惡狠狠地示意她松手,想起這副面龐幾分鐘之前如修羅般的凜然之姿,吐出的一瞬心下又怵得慌,像填了個石頭在心口喘不過氣來。
夏油小紅立馬手足無措地把手高高地擡高。
“不是,你腦子沒壞吧?”看着她這樣乖巧的模樣,他神情古怪,沒有欺負她的快感,反而心中升起了恨鐵不成鋼的挫敗。
剛剛不是很厲害的嗎?
現在又是幹什麼。
雖然帶着幾分鄙夷,語氣卻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不太習慣對女人如此用語的少年别扭地舔了舔牙尖,開口:“知道我是誰嗎?”
“沒、沒有吧……”夏油小紅不知為什麼對這個笃定的答案感到心虛,“你是禅院那什麼,嗯…嗚嗚,記不起來,你還沒告訴我名字呢。”
禅院直哉顯然不是很信,沒回答她的後半句話,“你記得你剛剛做了什麼嗎?”
“呃,打了人咩。”她出乎意料地清楚回答了,不太好意思地低眉,臉頰的垂淚亮晶晶的,腼腆又赧然地道:“就像《魔法少女阿莉塞雅和魔法豬豬的冒險》上面豬豬覺醒時的什麼超自然現象一樣嗎?”
少年眼神複雜地看着她,想說些什麼,最後又沒開口。
真不知道是在裝傻還是真傻,我也連追究的心情都沒了,受不了。
良久,他放棄了一般地偏頭,看着夜色沉聲道:“喂,你,為什麼還要回來救我。”
趴在他身邊的小紅正低頭看着他腹部猙獰的被碎片劃破的傷口,吓壞了地捂着嘴唇掉眼淚,聽到這句話,她又不知道被激起了哪根淚腺,帶着懼怕和糾結地道:
“嗚……我是個沒有奉獻精神的壞孩子,他們說‘那位大人’,說明肯定有更厲害的人,如果你打不過的話怎麼辦呀,我也會被抓住了死掉的。”
“但他們都死了,就留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也會有麻煩的,我沒有殺掉你的力量,沒有辦法預防你去告我的狀或者反過來殺掉我,你有很多種找到我的方法吧……所以你要快快地回到家裡去,安然無恙地洗個熱水澡,把不愉快暫時忘掉,不用感謝我,但也不要記我的仇…”
她被自己想到的猜測吓得尾音減弱,嗚嗚地泛起眼角桃紅的紅暈,如可愛受到驚吓的桃色鹦鹉。
“哈?這是能夠忘掉的嗎,你的腦袋裡都在想什麼呢?”禅院直哉費力地坐起身來,聲調微高。
怎麼是這麼荒謬的理由?卑微、角度清奇、沒什麼說服力,但此刻安在哭哭啼啼的她身上反倒微妙地合理。
這種非針對性的卑微,卻讓享受被仰視的禅院家繼承人難得地生出反感來。
讨厭死了,真夠符合你個性的。
夏油小紅被他突然增高的、有點像責備的音調吓了一跳,哽咽地空張了下嘴唇,啞語片刻,道:
“嗚嗚,什麼呀,這麼大聲做什麼……我、我每次傷心的時候就說服自己忘掉吧,這樣心裡就會好很多,好很多……”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漸漸微弱,禅院直哉察覺地看去,她仿佛陷入了什麼自我說服的怪圈之中,旁若無人地無法自拔地低語着。
“喂,”他不耐煩地出聲,聲音壓低,“别哭了行嗎?”
“做什麼啊,哭都不讓人哭,嗚嗚,你好霸道啊……”小紅淚眼朦胧地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