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外用它獨特吸盤吸住車窗的咒靈蝸牛群們卻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不止如此,其他嘴裡念叨着晦澀龃龉的咒靈也如同被扼住了喉嚨般陷入了沉默中去。
車廂内形色各異的行人仍然在繼續着行動着。從上方看到少女輕顫纖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般脆弱,隻是那雙緊蹙的眉仿佛被緩慢地撫慰般舒展開來。
俄羅斯方塊被按下返回鍵的主頁面取代。五條悟擡起頭,無趣地玩味道:“嗯……還真是少見呢,一次性看到這麼多咒靈,周圍城市能夠脫離屬地的都趕過來了吧。”
哪怕是一級的咒術師看到此番駭人的場景也會覺得棘手無比,需要緊急地報告上級申請增援,年輕的咒術師卻面色如常,沒有任何慌張,擡眼看了看上方的站牌,伸出手指不輕不重地彈了彈身旁少女的臉頰,半歎氣的語氣一般在她的耳邊輕聲道:“起來啦,小小紅,到站了哦,再不起來帥氣又萬能的五條前輩就要離開了哦。”
“诶诶诶?不要走……别留我一個人,嗚嗚嗚,要被吃掉了不要走哇。”被他手指彈得額頭微微泛紅的小紅睡眼朦胧地挺直腰闆,坐起身來,下意識找尋什麼似得左顧右看。
在擁擠的人群中粗略地掃過,目光落在近在咫尺含着不明笑意的精緻面容上,夏油小紅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又惱怒地捂着自己的額頭,把自己因為缺乏安全感而本能地捉住身旁青年胳膊的雙手收回來,杏眼微紅地道:“我怎麼睡着了……太危險了,你不叫我嗎?嗚——彈得好疼喔,能不能夠好好地叫我起來……”
五條悟看着她,目光專注地聽她的怯懦抱怨。
感受他悠然的視線,少女的尾音減弱。
等她說完,青年帶着自然的少年青澀與委屈感的清冽聲音響起,執拗地辯護着:“你睡得太香了我不好打擾嘛,前輩是想要讓你好好地休息一下,到站了不叫醒你的話你不就被抛下了嗎?好過分,小小紅怎麼能這樣冤枉我?”
夏油小紅惱怒地紅着耳朵,聽出他話語裡的幾分揶揄,卻一時間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她咬了咬嘴唇,被嗆到了般結結巴巴道:“那……啊啊,可是……我……好、好吧。”
最後想要嗚咽着控訴這位前輩她隻是張了張口,沒說出什麼話來。
身後宛如地獄修羅般咒靈擠在一起嘗試隔着玻璃與青年不容侵犯的咒力觸碰到珍馐的扭曲存在的景象,與清麗的少女帶着幾分懊惱和赧然的委屈神情形成了一清一濁的戲劇性的明顯對比。
從少女醒來後開始,車廂就運行得十分不穩地開始緩慢減速,艱難地停在站台上的地鐵發出了刺耳的“吱呀”聲。
五條悟伸出一隻胳膊,輕松地仿佛提着小貓般抵住夏油小紅因為沒有站穩搖晃的身體,另一隻手把墨鏡微垂的鏡框往上抵了抵,他很少會做這個有些拘謹的動作,經常随意地任它從鼻梁上滑落,調整鏡框的弧度一般隻有他很無聊或者說需要開始戰事的時候才會做。
少女揉了揉脖頸後頭因為被拉緊的動作而生出的褶皺,隻覺得離家的距離從來沒有那樣地遠過。
随着二人離開站台的身影漸遠,排成一團又重新彙集在一起,吞噬着擁擠着的咒靈們從車廂上緩慢地撤下,黏稠跟随的軌迹留下一陣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