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時有其他的咒術師在旁側的話,入目就隻有排着隊甚至于互相擁擠着的咒靈哀怨地呻/吟着一路從地鐵站,與身旁的人類擦肩而過卻不做停留,有序前行的動作甚至稱得上是乖巧。
這些咒靈真的能夠做到離開屬地那麼久嗎?
咒靈的産生跟當地人類的負面情緒有很大關聯,比如在人口密集的地方那麼相對的人們産生的負面能量就會更多,咒靈的數量和它的等級也就普遍的更高,在辦公大樓裡這種充滿了上班族怨念的地方同樣地也會徘徊很多“上班型咒靈”。
同樣的道理,低級的咒靈因為需要攝取詛咒才能夠繼續存活,甚至不會産生離開屬地的想法。
能夠吸引它們的,隻有更為濃厚的存在。
——“想要漂亮的眼睛……呃呃……小時候我就很想要……紐扣的光澤,被縫紉的線連接起來的毛絨玩偶的紋路……好香啊。”
“嗯……五條前輩,我總覺得有被什麼東西看着的感覺。”小紅細聲地開口,雙手交握手中的提包,輕輕攥緊了手掌,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夜間的溫度稍有降低,少女卻感受到了另類的冰寒,隻有稍稍靠向身旁高她好大一截的年輕咒術師才能夠緩解仿佛要被凍僵了的窒息感,她擡起僵硬的纖細手指,輕輕哈了一口氣。
“你的感覺沒有錯哦,”五條悟雙手插着兜,目視前方,悠閑得像在散步,“是有東西在跟着我們的,很敏銳嘛。”
随着他話音的落下,身後擁擠咒靈如同被扼住了喉嚨般短瞬地凝固了一秒,狀似半流體的可以拉扯的透明冰粉一般渾厚地震顫了幾秒。
——“呃呃呃,被發現了,還走嗎……哥哥……姐姐……一起的話會好很多吧。”
真是冥頑不靈啊。
“嗚嗚,真的嗎……啊啊,不、不要吓我。”夏油小紅也感受到什麼似得渾身戰栗,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絕望的嗚咽,雖然身旁站着實力強勁的咒術師,但帶給她的安全感仍然沒有那麼地強烈。
仔細觀察白發咒術師看不出什麼不同的臉色,她臉色幾乎是一瞬轉變得蒼白如紙,下一秒,她便閉上眼睛伸出手捂住耳朵,幾秒後,覺得這樣做好像沒有任何可以阻攔嘈雜聲音的作用,又混亂地放回身側。
夜晚的街景向後倒退着。
對身旁術師實力沒有真實認知的少女很容易感到惴惴不安,在她眼裡令人懼怕的事物的上限就像是高山般的壁壘,任何負面的事物,無論是将她變成碎片的咒靈也好,還是夢境裡深不可測的詛咒之王也好,都是完全能夠壓制她到捂着唇畏縮着說不出話來的程度。
對于咒術師的上限,甚至沒有完全好好地認知何為“咒術師”的小紅眼裡的界限仍然是模糊的,隻清楚本質仍舊是人類的這群有着特殊能力的超能力者也會受傷、也會流血。
面對完全不同于人類的異形物種,本能選擇逃避的夏油小紅并不覺得主動迎上去會比轉身就逃跑比較好。
似乎想到了什麼,她那幅絕望又糟糕的表情上又顯現出古怪的期冀來,小心翼翼地試探地握住身旁青年的袖角,“那,前輩,那我們走快一點吧,嗚,嗯,走快一點的話。”
雖然我也知道它們是不可以被輕易甩掉的,可是這樣悠閑地走在街道上是會帶來更多的麻煩的吧,就這樣跟着我的到底有幾隻呢,嗚……
好讨厭這樣對未知無窮的猜測,前輩有着這樣厲害的才能好讓人羨慕啊,甚至有一點點、隻是一點點的嫉妒了。
小紅痛苦地想着,甚至開始自責。
如果不來東京念書的話就好了,哥哥不被我打擾的話不也過得很好嗎?這個世界上其實沒有誰是注定離不開誰的。
是啊,嗯,是這樣的,廉直女子高中的課程真的很難,我這樣勤勉地練習隻是為了距離能和我講話的存在更近一點,那麼在本地讀書的話想一想也不錯呢。會有可愛的同學和比較寬松的課業,不會找不到話題說話,我也會交到很好很好的朋友,逢年過節的時刻給哥哥送伴手禮,然後就這樣長大、上大學……
欸——?那麼支撐我來到東京的不甘心情緒源于哪裡呢。
或者說,為什麼我必須要離哥哥近一點呢?在此之前我也并不是跟哥哥在同樣的小學、初中就讀的呀,……不,還是不一樣的呢。
那時候的我還并沒有遭受到這災難的一切。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他離開家去宗教學院讀書開始的嗎?
總覺得,是我自己在告訴我自己,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不做點什麼的話,會有很糟糕的、失去什麼重要東西的結局。
當我現在做了什麼,為什麼還會出現這種事情呢?
夏油小紅低下頭去。
五條悟感受着她拉着自己的袖角的細微但有用的力度,幾乎是随着她地往前匆忙前進着,像在黑暗裡蒙上眼睛隻想要前行以躲避源于未知的恐懼。
惴惴的少女走在前頭又害怕彎曲的巷道會出現更多未知的事物,想快又因為一些風吹草動而小聲地尖叫停下來,來來回回的腳步甚至于有些虛浮。
小紅隻好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前輩的腰邊稍微朝後一點的位置,時不時咬着嘴唇,不安地“嗯”上兩聲,擡起空閑的手指放在唇面的邊緣,像想要說什麼,又像是精神不穩定的狀況表征,細軟清冽的聲音都有些顫顫巍巍的了。
小紅在心底跟自己說一定要信賴身旁的前輩,在女仆店那隻2級的咒靈他隻是稍稍動了手指就可以毀滅掉,那麼現在跟在自己身後的存在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差池……吧。
這樣想着,小紅緩緩地擡起愁惴的眉頭,渾圓的杏眸盈着恐懼的憂愁神色,尾端如桃花瓣般的弧度绮麗清美,脆弱又讓人感到幾分混沌的慌亂,遲疑地開口:“它們會一直跟着我嗎?哪怕是我回到家裡面也不會消散嗎。”
“是這樣的,咒靈可不會存在什麼不能夠進入到未經主人邀請允許便不能夠進入屋子内的設定哦。”五條悟偏過頭來,面對她的擔憂,居然還帶着幾分閑适的淺笑。
少女得到回答後感到的恐懼與他引用都市怪誕的赧然相互更疊,乖巧淳真的眼睛漸漸蒙上霧色,連惱怒都有種随時可以洩氣的易碎與淺薄感:“我、我又不是在問吸血鬼,五條前輩這個回答好像我很蠢一樣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