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這樣輕易地傷害我嗎!太過分了,傑,拿人偶當妹妹,我也不是那種宅男變态啦。”
五條悟氣鼓鼓地拍桌而起,說完了沒氣幾秒,又懶散如流狀體般坐下。
“誰管你。”
夏油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和對話框上的頭像。
他低頭,把制服上并不明顯的血迹擦拭掉。低眸時露出幾分難以察覺的溫潤與柔和,擡眸的一瞬又恢複成淡漠的眸色。
“我的天,傑。”
五條悟單手撐颔,彎着手肘半躺在榻榻米上,驚駭無比地道:
“你露出這幅溫婉的表情真是讓我甚至一瞬間有點想嘔吐啊——亞撒西的哥哥醬這樣的存在什麼的,居然在你身上顯赫且不違和地存在着啊!”
“等會兒我臨走的時候可以把你埋在土裡讓你學會怎麼溫柔一點說話。”
夏油傑一邊把制服下的繃帶纏裹好,一邊微笑道。
五條悟靜靜地看了他的側臉一會兒,墨鏡遮住了他喜怒不明的眼神。短瞬的安靜讓夏油傑有些意外地朝他看來。
白發的咒術師突然站起身,決定了什麼一般,自滿地毛遂自薦,像一隻渾身贊發着光輝的翹尾巴貓貓:
“高專的附近設了結界,雖然大部分是針對咒靈的結界,但也有針混淆普通人方向意識、以防止他們誤入的結界在,沒人帶路的話夏油妹妹醬也是會迷路的吧?那麼讓我來擔任這個榮譽的導遊怎麼樣呢?”
“不需要,還有别對我妹妹用這麼惡心的稱呼啊。”
夏油傑伸出手,淡漠地抓住一躍而起準備出發的摯友的制服衣領,收手下拉。
力度之大甚至可以看到他手背用力而暴起的青筋,攥得五條悟不得不因為這高難度的動作彎下靈活的腰來,輕易完成常人做不成的動作間,他擡起墨鏡下那雙如清麗琉璃般的雙眼。
兩雙漂亮的眸視線相交的一刹,五條悟安詳地微笑道:“傑,我的腰在剛剛那一瞬間好像發出了不得了的響動呢,‘啪’得一聲這樣。”
“啊啊,對不起啊。”
夏油傑一邊的把他的頭往下按壓,一邊冷面開口,發出了毫無誠意的敷衍答話:
“就在這裡養傷順便把布置的作業連同給我的份一起做了吧。”
“呃呃要死了要死了住手。”
五條悟的腰幾乎如折紙般被疊成了對折,他拖着黏膩的長調哀怨着,但他的摯友卻明白這點程度就喊叫對他來說隻是故作舊态的虛張聲勢。
感到時間差不多了,夏油傑擡臂把袖扣按好,捋平因為打鬧而泛起褶皺的領口,對身後扶着腰勉強站定的白發同期生道:
“她會在結界邊緣的紅色電話亭那裡等我,有結界的保護她不會受到傷害,就在那座水車橋下,不遠處就是巴士站。”
“所以不需要你帶。”
他回過頭來,露出一個堪稱殘忍惡劣的笑容,“劣質肚子裡不知道多少墨的黑導遊先生。”
“别啊,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啊!”
因為摯友收拾衣裝而得以重新站好的五條悟遙遙地伸出一隻手,挽留又不舍地喊道:“好吧好吧,我不說了!!作業我也幫你做。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吧,傑!”
“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朋友的哥哥,會不會讓妹妹醬更擔心啊!”
他這樣說道,可憐巴巴地抵了抵精緻鼻梁上墨鏡。
“我妹妹她……很怕生。”
夏油傑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底情緒灰沉,整個人就像是一瞬間被拖拽到了拒絕窺伺的陰影中去了,充斥着敏感的、晦暗黯淡的亂線。
——我做得多,哥哥也稍微給同學分一些吧。
——哥哥這樣耀眼優秀的人,有很多的朋友吧?從來……沒有聽哥哥跟我怎麼提過,是怎樣的人呢?我……我沒有很多朋友。
五條悟安靜地看着這樣氛圍雜亂黯淡的他,如觀察一疊湮沒在陰影中的精緻具器,沒有說話。
夏油傑回過頭來,周遭的氣息又恢複如初,就似一切隻是短暫的錯覺一般。他微笑道:“說好了,你要是敢亂說話做奇怪的動作開惡劣的玩笑,我就殺了你。”
“好的完全沒有問題遵循您的指揮夏油大人。”
站得筆直的白發高專生放棄了觀察和思考,眼裡原先觀測般的澹冷一瞬清零,熠烨之光連墨鏡都阻攔不住。就連信誓旦旦地朝他的摯友放出的保證,也甚至用了誇張的敬語。
……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外山。
“悟。”
走在前端的夏油傑突然停下了腳步,冷聲道:“你感覺到了嗎?”
五條悟道,“有微弱的咒力破碎地彌漫在空氣中,喂,你妹妹不是咒術師吧?”
“不是的。”
夏油傑聲音有些不穩,冷沉得如冬日的冰窟,“我是說,有血的味道。”
還有自胸口深處傳來的、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