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數以十萬計的毒蛇傾巢而出,茂密潮濕奇形怪狀的高大林木中心,戚晏和淩霄等人盡數被毒蛇圈困在這裡。
從高處往下看,以他們為中心,四周的毒蛇幾乎蔓延至整個神蛇洲,像一團黑色鐵水緩緩逼近,一波一波永無休止地湧過來,信号也被阻斷,與飛行救援組無法取得聯系。
但他們看起來還不算狼狽,隻是情況有些惡劣,主要是難纏,腳下說不定哪塊地面就是沼澤,不小心踩下去就死于非命,限制實在太多。
開始俞肅想用火開辟出一條道路,讓巴洛在前面帶路。
但這些蛇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還是變異的,不僅不怕火,還在火海中變得十分興奮,就好像是進化了一般,攻擊力變得更強,俞肅意識到情況不對,趕緊把□□關了。
不止如此,這些毒蛇還完全不受任何化學藥品的影響,再多的防蛇的藥粉和藥劑撒下去都無濟于事。
甚至在無數的毒蛇後面,還有一隻巨蟒在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
這隻巨蟒距離他們三十多米遠,目測身體僅僅隻直立了十分之一就已經比這裡的樹木還高兩倍,蛇信子吐出來的時候似乎要将他們一口卷入。
光是看着就讓人不自覺得心生恐懼。
戚晏的精神力用于控制這隻巨蟒,與它抗衡。
他能感受到那巨蟒體内似乎有什麼東西,能将他的精神力削減掉起碼一半,這導緻戚晏的精神力被雙倍消耗。
隻能由俞肅他們用精神力壓制着最近一圈的毒蛇,再由淩霄他們清理。
“怎麼辦上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俞肅扯着嗓子,焦急地喊了一句。
進來之前,他們想到此行必然危險又麻煩,但沒想到竟然這麼麻煩,他們活像一群被掐住喉嚨的雞,命門讓人逮住了。
不過盡管俞肅看起來再慌再急,手上的動作和該打的配合一樣都沒亂,畢竟他内心深處是穩的。
比這危險的任務以前不是沒執行過,何況他們戚晏上将在這裡,猶如定海神針,讓他簡直穩得一批。
戚晏眉頭緊鎖,沒有說話。
這樣下去确實不是辦法,因為他們的精神力早晚會耗盡。
比如俞肅,現在除了向戚晏詢問辦法,他都沒腦子再思考了,隻想着先度過眼前的困境。
“不太對。”淩霄手裡的子彈一圈圈掃射出去,注視着潮濕地面上蛇的屍體,回頭對戚晏說了一句。
戚晏偏頭看他,“你也察覺到了。”
對方似乎不想立刻就讓他們死,起碼到目前為止,他們沒有一個人受傷,隻是臉上有些之前放火時被煙熏過的痕迹。
進入神蛇洲之後的路線是巴洛指引的,他說T零集團在這裡的具體位置坐标他不知道,他隻來過兩次,記得路線。
戚晏和淩霄不是不存疑,但原本以為有巴梵在姜淵手裡扣着,巴洛不敢動歪心思。
但現在看來,巴洛的話未必是真的。
如果從一開始,從巴洛把人滅口被斯諾發現開始,後面的一切都是誘他們深入險境的陰謀……
“戚晏!”淩霄忽然喊了一聲,一槍崩在戚晏腳邊,槍聲被泥沼吞噬大半,但還是有效,“别走神!”
戚晏頓了一下,重新将精神力壓到對面蠢蠢欲動的巨蟒身上。
就像這樣,那隻巨蟒隻“監督”他們,卻不主動進攻,可一旦戚晏撤銷對它的精神力壓制,或者稍微分心一點,巨蟒就會逼近他們,像是某種警告。
這巨蟒在他們剛進神蛇洲的時候并沒有出現,到這裡才阻礙他們前行,露出來的毒牙比人體還要寬要長,威懾和牽制能力異常強悍。
最開始,戚晏本打算在“領域”内直接解決了它,但對方竟然出奇地不受“領域”的限制,這讓戚晏詫異,卻也隻能這樣長時間地控制着,不太方便分出多餘的精神力控制周圍的蛇群。
這是引起他們懷疑的第一點。
另外,四周一波一波的毒蛇似乎也存在着某種規律,每當他們以為快要突破的時候,就總會有新的毒蛇撲過來,将他們開辟出來的道路重新堵死。
已經一天一夜了,去掉前面趕路,他們在這困了很久。
索性營養膠囊的作用足以持續48小時,他們還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疲憊,主要是心累。
巨蟒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綠光,像是懸浮在半空中的兩個巨大又詭異的燈籠,戚晏從那條足以遮天蔽日的巨蛇眼中感受到了暗藏其中的危險。
它就是不讓戚晏分心。
“中計了。”戚晏的表情忽然變得很難看,他瞥了倒在地上的巴洛一眼,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對淩霄說:“準備滅生炸彈。”
“什麼?”淩霄:“你瘋了?”
現在飛行器用不了,滅生炸彈就算抛得再遠,他們這些人也一定會被波及。
滅生彈隻傷生物活體,人要是沾到一點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卻對花草樹木以及建築物等等沒有一丁點作用。
他們平時出任務不是不用,隻是一般都用滅生槍這樣有針對性和可以進行目标選擇的,而不會選擇滅生炸彈這種無差别扼殺所有生命體的手段,實在有些極端了。
當然,淩霄知道戚晏這樣選擇是有理由的,他隻想針對巨蟒和蛇群,不打算毀了神蛇洲。
畢竟這裡屬于邊界,關系到以後帝國的和平與穩定。
可……這簡直等于拿所有人的生命去冒險。
他們完全可以再撐上一會兒,等飛行支援組破解這裡的阻攔信号源,與他們聯系進行空中支援,而且估計就要快了。
“最好不要。”淩霄背靠着戚晏,低聲勸了一句,他預測支援不會超過三個小時,“我們完全撐得住。”
戚晏卻等不了,“立刻!”
他不知為何像個獨斷的帝王,轉頭問,“俞肅,你來控制巨蟒二十秒,能做到嗎?”
“我不知道,它太大了…我試試!”俞肅從不質疑戚晏的命令,隻是單純地質疑自己的能力,“現在嗎?”
“現在!”戚晏大喊一聲,接過淩霄手裡的滅生炸彈,立刻撤掉精神力,由俞肅頂上。
與此同時,戚晏的身體如同獵豹一般奔向巨蟒。
“上将!”俞肅已經消耗大半的精神力對巨蟒這家夥根本就是強撐,他難以想象戚晏是怎麼做到的,咬着牙目眦欲裂道:“我最多十五秒!”
足夠了。
巨蟒現在動彈不得,戚晏的速度很快,借助樹幹的力量幾下就跳到巨蟒身上,将滅生彈安置在它身上。
打蛇打七寸,這蛇剛好支起了一部分身體,戚晏目測着距離,要直接炸了它。
蛇圈重心的士兵們在收到指令後迅速卧倒躲避,戚晏從高處跳下,落地後滾了兩圈,在俞肅一聲悲催的“我不行了”之後,他的精神力趕緊續到巨蟒身上,完成了這個交接。
巨蟒大概是意識到什麼,本想扭頭甩掉身上的“垃圾”,但奈何戚晏精神力接軌的太迅速,它保持着回頭的動作原地死機了,燈籠大的眼珠子卻還盯着戚晏等人的後背,僵硬得看不出情緒。
轟隆隆的聲音響徹整片樹林。
戚晏在滅生炸彈起作用的一瞬間,加持在巨蟒身上的精神力撤回,護住了身邊所有的人,天上滾滾的黑煙将微弱的月光都遮擋了大半,瞬間的轟鳴和黑暗成為了他們的背景。
這爆炸的沖擊力實在太強,滅生炸彈幾乎是以實質化的波動向四周蔓延,如同高溫焚燒一般将空氣扭曲變形。最先接觸到這些波動的毒蛇群眨眼化作了煙,又被爆炸的風力吹散,好似從來沒有存在過。
戚晏剩餘的全部精神力都在與洶湧襲來的有形波動對抗着,S軍團的人也跟着使勁兒,表情很難看,額頭也有些冷汗,顯然這麼久下來他們已經有些超負荷了,何況是這樣的爆發。
這樣的僵持大概持續了有好幾分鐘,滅生炸彈的餘波才一點一點消減下來。
有那麼一兩秒,周圍安靜得可怕,仿佛所有的生命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連他們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
淩霄環顧四周,沒再看見一條毒蛇的影子,巨蟒也消失不見,他咳一聲,“安全了。”
戚晏一言不發地收回精神力,站起來時身形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很快又穩住。
其他人也一個攙一個地起身,左右撲騰撲騰自己身上髒兮兮的泥土,沒看到他的異樣,表情有點喜悅,還有震驚。
看,他們偉大的上将就是如此厲害!
“終于解決了?操,胳膊酸死……”
“救命,我頭要炸了,好疼。”
“所以現在是附近的毒蛇都死絕了嗎?”有人還有點疑神疑鬼。
“那我們可以繼續前行!?”
“不知道,看這樣死的應該不止毒蛇吧?”
畢竟在此之前,他們耳朵裡不是槍火聲就是毒蛇在樹上或者地面、葉子、泥土,枯枝上遊走的“沙沙”聲,由近到遠的。
其中隐約還有一些其他不明生物的聲音,蟲叫聲之類的,不過現在全部都沒有了。
劫後餘生的幸運和種種後怕讓他們一時之間有些緩不過神來。
怎麼說呢,有種身處的幻覺突然被暴力一拳打破的感覺。
俞肅吸了口氣,“像他媽做夢一樣……”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滅生炸彈竟然這麼好用?”武裝部的士兵順嘴咕哝了一句。
俞肅按着生疼的太陽穴說:“建議你們單獨出任務不要輕易嘗試,下次可沒有上将和我們用精神力護着你們。”
那位武裝部的士兵被怼得有點尴尬,癟了下嘴。
事情确實如此,争辯意義不大,但他還是小聲嘟囔了一句,“…那本來就是他的指令。”
俞肅“切”了一聲,當他放屁。
鬼知道他注入精神力支援戚上将保護這些人的時候,顱内壓力大的出奇,恨不得下一秒就七竅流血,最後的反噬更是厲害,俞肅感覺腦子都要炸了。
他都這樣了,可想而知他們上将究竟承擔了多少。
“上将,您沒事吧?”俞肅關心了一句。
戚晏沒說話,站那沒動。
俞肅猜測他大概是在緩沖壓力,畢竟那一瞬間的爆發沖擊真像在腦子裡炸了個炸彈。
“…沒想到你的精神力竟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淩霄在沉默幾秒後開了口。
他從來沒有直面感受過戚晏精神力的強大,所有了解都來自于耳聞,而耳聞不如一見。
“您沒想到的事多了。”俞肅怼人向來不分場合,“我以為淩長官會先學會說謝謝呢。”
淩霄無視他,有些疑惑地問戚晏,“為什麼開始沒有這樣做?”
戚晏原地頓了一秒,有點僵硬,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背影看着有幾分孤冷。
下一秒,他直接擡腿朝他們來時的方向快步走去。
“戚晏?”
“上将!!!”
淩霄和正在拎巴洛起來的俞肅同時開口。
俞肅的表情有點傻愣愣的,不懂。
巨蟒和毒蛇已經處理完了,他們再逼問一下巴洛問出正确路線繼續前行就是了,戚晏怎麼突然往回走?
戚晏始終沉默,連後續指令都沒有發,這實在有些反常,而且他的步子卻越邁越大,越邁越快,好似有什麼在催促他一眼。
全部精神力的迸發後讓他有些許透支,但還沒虛弱到要倒下的地步,隻是雙眼猩紅蔓着血絲,低垂的黑沉眼眸深處仿佛藏着寒霜風雪,于無形中壓抑着。
如果T零的目的不是他們,就一定别有所圖。
除了遲言,戚晏實在想不到對方還有什麼可以觊觎的。
戚晏嘗試通過終端聯系留在車邊的四個士兵,都沒有收到回複。
遲言還處在發情期,一旦發作,自保能力幾乎等于0。
離開的時候他明明察覺到遲言或許……
一想到那雙脆弱的藍色雙眼含滿淚水,戚晏的心髒好似瞬間被人用拳攥緊。
他咽下喉間的腥鹹,第一次這麼深刻地領會到“後悔”的含義。
後悔讓遲言待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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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神蛇洲深處靠左竟然藏着一個類似工業園區的地方。
這裡顯然是被單獨開辟的區域,占地面積很大,中間是幾棟矮樓,周圍被茂密的高大林木團團圍着,枝丫在黑夜中張牙舞爪,形成天然的屏障。
園區内偶爾有人走動,外面一圈都有人持槍嚴密看管,看守的人臉上有着統一的黑紅火焰紋身,這就是T零集團的老巢。
安利娅帶着昏迷的遲言來到園區附近,手心早已被遲言身上的高溫燙出來一排燎泡。
她真是不明白這小龍崽子到底怎麼了,體溫高得吓人,可又不能半路扔了,畢竟這是她的籌碼。
安利娅本打算在附近觀察一番園區内的情況,然後聯系溫莉,讓T零集團來贖龍。
自從M城大亂之後,她靠自己的本事躲過了傭兵,在T零集團裡潛伏了不少日子,這片園區裡在做些什麼,她其實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安利娅不缺錢,她要見的是溫莉背後的那個神秘的卡爾大人。
她要用這隻惡龍幼崽換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所以才會冒這個險。
總之在卡爾出來之前,她不會輕易露面。
結果通訊還沒發出去,安利娅就被人發現了。
精神力從後方襲來,安利娅一心觀察園區裡面的情況,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好在她頸後的芯片還能用,轉身躲避的同時放出精神力與對方對抗了幾秒,然後敗下陣來。
安利娅抱着遲言躲到樹後,側身站立,看清了眼前的女人,瞳孔微縮,“你怎麼會在這?”
這個時間,溫莉不應該看着園區裡的那些實驗品嗎?
連抓惡龍幼崽的時候溫莉都沒親自動手,隻派了那三個蠢貨,此刻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溫娅,把惡龍幼崽給我,然後離開這裡。”溫莉一身束身衣站在對面,說話和以前一樣沒有感情。
她的模樣看起來似乎變了一些,皮膚比起之前粗糙,膚色也黑了點,臉上沒有紋身,頭發變成了黑色的直發,利落地紮成馬尾,雙手帶着黑色皮質手套,脖子以下都裹得嚴嚴實實。
“交給你?做夢。”安利娅嘲諷地看她一眼,掏出匕首橫在遲言喉部,“你敢過來我就殺了它,有這麼個可愛的小家夥陪我一起死,很劃算不是嗎?”
溫莉隻是重複道:“把它交給我。”
“如果不呢?”安利娅的大腦飛速運轉,忽然冷笑一聲:“不過也好,你來就來了,來的剛剛好,我要見那位卡爾,溫莉,帶我去見他。”
“溫娅,你不該這樣。”溫莉看着她的目光十分複雜,說話時似乎還輕歎一聲。
下一秒,她出現在安利娅身邊,帶着手套的手死死攥住了安利娅的手腕,用力往下壓。
“你——”
匕首從安利娅手中掉到地上,手中的惡龍幼崽也被溫莉奪過。
她膝蓋後方吃痛,手臂被向後折着,單膝跪在地上。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速度,你做了什麼?”幾乎是一秒的時間,安利娅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處境就變得受制于人。
這絕對不僅僅是擁有精神力能做到的!
安利娅似乎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溫莉,雙眼震驚,“溫莉,你竟然參與了實驗?你瘋了!?”
溫莉放開對她的掣肘,眨眼間便再度出現在安利娅對面幾米遠處,遲言被她單手拎着。
她對上安利娅不可思議的目光,擡手,咬着指尖的皮質手套摘下。
“你的手……”安利娅搖了搖頭,眼底浮現出一絲驚恐的色彩。
不,這已經不能算是人類的手了。她清晰地看到溫莉的手上覆蓋着一層動物的毛發,指甲長而尖銳,如同叢林中的猛獸的利爪。
“我成功融合了獵豹的基因。”她的手隻是一部分基因融合的軀體化表現,身上還有更多,加上芯片帶給她的精神力……如今的她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溫莉居高臨下,垂眼看向安利娅,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溫娅,你今天不該多此一舉。”
“立刻離開神蛇洲,我會當做沒看見你。”溫莉最後警告了一句,擡腿朝着園區走去。
卡爾大人還在裡面等着她帶惡龍幼崽回去。
她要走,安利娅并沒有攔截的能力。
然而擦肩而過時,安利娅卻喊了一聲,“姐姐!”
溫莉身形一頓。
“姐姐。”安利娅單手撐着樹幹起身,另一隻手按在溫莉肩上,放緩語氣,“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實驗。”
将擁有強大攻擊力的變異生物的基因融入人體,再給實驗半成品融入精神力,這樣創造出來的生物就是最有攻擊力的“武器”。
看溫莉如今這樣子,T零集團似乎已經成功了大半。
不過……
“姐姐,你算成功的實驗品嗎?”安利娅一點一點環住溫莉的肩膀,腦袋靠過去,十分親密地貼着她的臉,低聲道:“我是你的親妹妹,我們的體質相似,你身體能承受的我也可以……”
“姐姐,帶我去見卡爾吧,其他的你什麼都不需要管,好不好?”
她的言語充滿蠱惑,然而溫莉卻隻是偏頭看了她一眼,神情決絕甚至有些反感,“我說了,離開這裡,溫娅。”
“我不叫溫娅!”大概是被這種眼神和語氣刺激到,安利娅突然就爆發了。
她猛地推開溫莉,眼底的憎惡控制不住地顯露出來,“從你加入T零集團開始,我就不是溫娅了,我不是你那該死的妹妹!”
她已經數不清多少次了,溫莉的目光猶如寒冰一般刺着安利娅的心,刺着她們血脈之間殘存不多的姐妹之情。
安利娅看着她,似乎想将壓抑許久的恨和厭惡盡數反饋給眼前的女人,嘲弄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每次叫你姐姐的時候有多惡心。”
溫莉目光毫無波瀾地看着她,“你還有别的話要說嗎?一次說完,然後離開。”
“你又是這樣油鹽不進。”安利娅被她平淡的反應氣得怒吼:“你為什麼總是自以為是?覺得你比我強!”
她一把抓住溫莉的手腕,眼眶迅速發紅,質問道:“溫莉,自從父親死後無論我做什麼你都說不行、不可以,不允許……為什麼?憑什麼?”
“你告訴我,你憑什麼這樣一次次掌控我的人生?”
“當初明明是我殺了父親!是我殺了他!為什麼卡爾帶走的人是你?你就那麼心甘情願當他們的狗嗎?”
“我們曾經那麼要好。”安利娅搖着頭,流着淚水,“可你變了,我當初一次又一次地找你,你一次又一次地讓我滾。溫莉,你實在是太沒用了,你就一點不想擺脫他們,獲得自由嗎?”
“自由……”溫莉似乎被這個詞觸動了幾分又好像隻是錯覺,她目視遠方的園區,“别開玩笑了。”
對于安利娅歇斯底裡的質問,怒吼和發洩,溫莉好像穿越時空看到了小時候那個為了一塊面包就跟她吵架鬧脾氣的小女孩。
她認真地看了安利娅幾秒,竟然牽動唇角笑了一下,就像小時候一樣溫柔,但又很快收斂,快得好像錯覺。
“不,不是玩笑。”安利娅沒注意到她面部表情的變化,死死抓着溫莉的手,神态近乎偏執,“現在惡龍幼崽在我們手上,你應該知道它有多重要,我們就帶着它和卡爾談判不好嗎?”
“溫娅。”溫莉聽完安利娅的長篇大論,看向她的目光隐隐有些懷念,“你和小時候一樣天真。”
“滾吧,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滾得越遠越好。”溫莉一根一根扒開安利娅的手指。
安利娅愣在原地。
她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溫莉竟然還是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