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笑了,道:“媽媽猜的真準。”
錢媽媽心裡有氣,道:“這瑞王的手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怎麼拿個東西都拿不穩?她一天壞一張琴,我這含春閣有多少琴夠她這麼砸的?”
宋雪想起了折紙鶴的那一幕,那雙手可穩得很。她故作無奈的道:“這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錢媽媽瞪了她一眼,道:“瑞王摔斷了琴,你哭個什麼?”
宋雪頓了下,道:“媽媽應是知道的,這些年,我一直用那琴。突然斷了,我這心裡實在難受。”
這理由還說得過去,錢媽媽忍下心中的不滿,道:“昨個兒王爺吃席了?”
“是在這裡用了些。”
錢媽媽瞧着她,道:“隻是吃飯?”
“吃過飯後又向我問了些琴技上的事。為了給王爺解惑,我便撫琴一曲,然後王爺就離開了。”
“就這些?”說着,那眼睛掃向妝台,看到了上面的紙鶴,問道:“那是什麼?”
“用油紙折的紙鶴,是王爺帶來的,說是我這幾日教的不易,賞賜我的。”
錢媽媽走過去将紙鶴拿起來看了看,就是普通的油紙,随手丢了回去,道:“就賞了這麼個東西?又不是金箔做的。”
宋雪沒說話。
錢媽媽變臉似的換上笑容,拉着她的手,道:“雪兒呀,賞賜這事,王爺要是不懂,你可以提點着些呀。媽媽我養你這麼大也不容易,就算不為了媽媽,你也要多想想你自己和你娘,多些安身立命的東西總是好的呀。唉,你娘這病已經很久了,日日都要吃藥,花的可都是銀子呀。”
宋雪強忍着厭惡,道:“媽媽說的是,我明白了。”
錢媽媽滿意的拍了拍她的手,道:“那就好。行了,你好生歇着吧。晚上王爺還要來,你可要好好的伺候。”
“是。”
錢媽媽扭着那不算細的腰正向外走,就聽宋雪道:“媽媽,王爺晚上來學琴,還需要一張琴。”
錢媽媽腳步一頓,沒好氣的道:“琴琴琴,這瑞王可真是……得了。”她帶着氣走了出去,幾步後到了仙兒的門口,推開門,道:“仙兒,把你那琴送到雪兒那裡去。”
仙兒這名字極好,美若天仙之意。仙兒人長得也很美,不僅美,還很媚。眼波流轉,胸脯高聳,走起路來纖腰款擺,勾人的緊。隻是下巴略尖,聲音略細,讓人少了些親近。這也沒什麼關系,在含春閣,隻要你有銀子,仙兒自會親近你。
若是沒有宋雪,仙兒倒可以算是含春閣裡最美的,當個頭牌。可有了宋雪,這名字就好似成了一種諷刺。
仙兒斜了一眼,不客氣的道:“媽媽可真是偏心呀,竟要拿我的琴去給她。若是拿去了,晚上我怎麼撫琴呀?”
錢媽媽本就氣不順,直接怼了上去,“你撫什麼琴?就你那琴技,會有人愛聽?”
仙兒臉色鐵青的道:“媽媽這說的是什麼話。昨晚上,馮公子還誇我琴彈得好呐。”
錢媽媽輕嗤一聲,道:“馮公子是在脫你衣裳的時候說的,還是和你在被裡翻浪的時候說的?”
仙兒那臉是一陣青一陣白,說不出的難看。
這時,旁邊的門被從裡面拉開,桂兒抱着琴出來了,柔聲道:“媽媽,把我這琴送去吧,反正我也用不着。”
錢媽媽沒好氣的看了仙兒一眼,道:“還是桂兒懂事。送過去吧。等下次郭公子叫人出局,桂兒去吧。”
桂兒眉眼溫柔,嘴角含笑,“謝媽媽疼愛。”
桂兒敲開了宋雪的房門,蓮兒笑着将人迎了進去。剛剛外面那些對話,她和小姐聽得一清二楚。
宋雪忙起身,道:“姐姐快進來。”
桂兒今年已過二十,按理應是要搬到二層去的。可桂兒的恩客都是有頭有臉的,賞的銀子也多,錢媽媽便讓桂兒繼續留在了三層。
桂兒長得不是最美,卻最是溫柔,是這京中有名的解語花。不論你是官場失意,還是商場失利,隻要你來找桂兒,她都會用她的柔情撫平你的愁苦。甚至有些人來這找她,隻是為了和她說說話。每個人離開的時候,桂兒都會将人送到房門口,拉着手,溫聲細語的叮咛一番,讓人忍不住一步三回首,隻恨春宵苦短。
桂兒對樓裡的姐妹也是極好的,宋雪跟她最是親近。
蓮兒正要關門,就聽外面“砰”的一聲,探頭看去,是仙兒重重的關上了門,錢媽媽還站在門口呐。
“小賤蹄子,你還有脾氣了!欠收拾了?!要不是你晚上還要接客,看我不抽你一頓。你最好給我識趣些,再有下次,看我不讓你皮開肉綻!”
錢媽媽離開了仙兒那,腳步極重,咬牙切齒的嚷着:“一個個不省心的死貨,都給我小心點,仔細哪天賣去勾欄!”
仙兒靠在門後打了個寒顫,眼中全是妒恨。她死死地攥緊手,指尖險些陷進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