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海遙守夜,睡在連間暖閣,隻要主子有動靜就會立刻起來服侍。此時她睜着眼,主子不時下地走動,發出聲響,就像踩在她的心神上。
顧晨沒法睡,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宋雪,哭的,笑的,嗔的,怨的……
在黑暗中看着床幔,心跳的還是那麼的快,就好像這心已經不是她的了。撫着心口問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雪兒,是因為雪兒的美貌嗎?是的,喜歡。
顧晨并不覺得這膚淺,在她看來,因為一個人的貌美而喜歡是極正常的事。而且,她意識到自己動心的那一瞬,是雪兒展露出天真爛漫的那刻。那樣的神态,純潔動人,惹人愛憐。
顧晨猛地坐起身,難道,自己多年前見到雪兒的時候就喜歡上她了?那個時候雪兒才十來歲,而自己……算一算,可是幾十歲呀。這……這……自己豈不是心理不正常,喜歡幼女?
禽獸呀!
“主子可是要飲茶水?”
仿若被人撞破了心中的不堪,趕忙道:“無事,你睡吧。”
顧晨又躺了回去,身體微僵。她仔細的回想着多年前的那一日,再想到這幾日,想來想去……雪兒今年十八,成年了,自己也是今日确定喜歡雪兒的,這樣想着,心裡總算暢快了。
弄清楚自己喜歡上了雪兒,那就要去争取。可是,雪兒呢?她會喜歡自己嗎?也許不僅不會喜歡,還會厭惡。
顧晨側過身,心中很是難受。她明白,沒有多少人能理解這樣的感情,即便是她的上一世,那麼開明的時代,也沒有多少人能夠理解,更不要談接受。
長長的歎息,帶着輕顫。
難道要就此放棄?與雪兒以朋友相處?可她心中的欲望就像一隻張着血盆大口的猛獸,除非餍饫,否則絕不會滿足。
天邊泛起魚肚白,顧晨坐了起來。她從來都是個利落果決的人,既然喜歡上了雪兒,那麼剩下的就隻有一條路。當然,她不會強迫雪兒,也不會用手段,隻會用心。
海遙見主子起來了,趕緊伺候更衣。這一夜,主子根本就沒睡,她也沒睡,頂着個黑眼圈,強打精神。也不知道主子是為了什麼而輾轉反側,瞧主子此時的模樣,似是已經想通了,精神好得很。自己可真是奴才命,替主子瞎操心。
含春閣。
蓮兒一進去就見小姐枕着胳膊趴在妝台那,另一隻手輕輕的撥弄着眼前的紙鶴。這紙鶴确實精巧讨喜,她也很是喜歡,可小姐子自昨夜起就一直擺弄到現在,倒是讓她不解了。那些個公子送了多少的金銀钗環、字畫古玩,也沒見小姐放在心上。這麼一個用油紙折的紙鶴卻讓小姐愛不釋手,就因為是瑞王送的?
這瑞王也是有趣的很,幾次來也不知道送些東西給小姐。可算是知道送東西了,卻隻送了這麼一個紙鶴。這紙鶴既不能用來吃,也不能用來喝,還不值錢,都不知道瑞王是怎麼想的。
蓮兒走到妝台前,宋雪如夢初醒般直起身子,道:“我娘可還好?”
“小姐放心,夫人已經好了不少。”
“蓮兒,媽媽不讓我去看,你可不能瞞着我。”
“我怎會瞞着小姐。夫人一直都在喝藥,自從瑞王來了,錢媽媽特意找了大夫來看過兩次,用的都是上好的藥材。夫人已經能說幾句話了。”
宋雪急切的問道:“我娘說了什麼?”
“夫人問我,小姐可還好。我告訴夫人,一切都好。小姐放心,你不讓我說媽媽逼你接客的事,我便沒有說。”
宋雪稍稍放心,問道:“可還說了其它的?”
蓮兒搖了搖頭,道:“夫人聽我說了幾句話就睡着了。”
宋雪沉默了下,道:“蓮兒,我娘親那還需要你去看,若是……若是不好了,你可一定要告訴我。”
蓮兒用力的點頭,“不用小姐說,我也會告訴小姐的。”說到這,她皺着眉,撇着嘴,道:“媽媽真是太可惡了,不僅不讓小姐去看,還拿給夫人治病的事來威脅小姐。若不是這樣,小姐怎麼會……隻要晚上那麼一日,瑞王就會來,小姐就……”
“莫要說了。”
蓮兒委屈的閉上了嘴,心中替小姐難過。
宋雪剛想說話安慰蓮兒,房門被推開了。錢媽媽風一樣的沖了進來,皺着眉,厲聲問道:“我聽說昨個兒又壞了一張琴,你給我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錢媽媽昨夜忙得緊,忙完了含春閣,還忙着在屋裡會自己的相好。日上三竿才起來,收拾一番後才聽說琴又壞了一張,忙來問個清楚。
宋雪站起身,道:“昨個兒是王爺不小心将琴掉在了地上。”
錢媽媽瞪着眼睛,道:“你可别唬我了。從琴案掉到地上,能壞成那個樣子?”
“不是從琴案掉到地上。是王爺站着抱着琴,脫手後先砸在了琴案上,又從琴案上掉到了地上。”
錢媽媽眼珠一轉,道:“那琴是放在琴案上的,王爺抱琴幹什麼?”
宋雪淡淡的道:“王爺送的琴太過名貴,我便讓王爺來用。但王爺自覺琴藝不佳,用不好此琴,便要與我換。她将我用的琴拿回去的時候,可能是因為抱着琴的緣故,腳下一個不穩,将琴掉了。”
見宋雪說的清楚坦蕩,錢媽媽面色稍霁,道:“之前那日呢?你的琴又是怎麼弄壞的?”
宋雪歎了口氣,道:“王爺想看看我的琴,便拿了起來,結果一個沒拿穩,琴就砸到琴案上,然後……”
“然後又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