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回到府裡,吩咐下人為出征做準備。柳氏聽到了動靜,趕忙過來仔細詢問。楊志沒有瞞着,将要去南疆打仗的事情說了。柳氏聞言高興不已,這可是加官進爵的好機會,隻要此戰勝了,夫君手中的權勢必會更盛,對三皇子是極大的助力,如此一來,女兒入主後宮指日可待呀。她溫柔小意的與楊志說着話,關切的叮囑這,叮囑那,滿心都是讨好。
楊志已經看清了柳氏和楊婷,對她們是心灰意冷,任憑柳氏如何讨好,他都冷着臉,最後更是去了書房,圖個清靜。獨自用過晚飯後,他在府中随意走走,想着心事,走着走着,到了楊雁的院子。
楊雁正在看兵書,小圓沖了進來,緊張且害怕的道:“小姐,小姐,老爺……老爺來了!”
楊志一年到頭來不了她這院子一次,現在已經入夜,怎會在這個時候來了?如此想着,楊雁放下了手中的書,起身出了屋子。
父女二人四目相對,一時都沒有言語。
楊雁打破了沉默,“更深露重,父親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女兒這裡?父親可是有事要吩咐?”
楊志動了動嘴唇,一開口,聲音略顯嘶啞,“為父……再過個三五日要出征南疆。”
出征南疆?楊雁對這突然的消息吃了一驚,但很快冷靜了下來,也沒有去探究,輕聲道:“女兒祝父親馬到功成,奏凱而歸。”
楊志看着楊雁,似是有許多話想說,卻終是沒有說出口,道:“夜深了,早些睡吧。”說完便轉身離去。
楊志的背影竟顯出一絲落寞,不知怎的,楊雁喚了一聲,“父親。”
楊志緩緩轉回身。
楊雁踟躇了下,道:“戰場刀劍無眼,萬望父親多加小心,保重身體。”
黑夜之中,楊志鼻子一酸,無人見到一滴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他悄悄的清了下喉嚨,道:“為父記下了。快去歇着吧。”說罷背過身子,雙肩微垂着走出了院子。
直到看不到那落寞的背影,楊雁擡頭看向夜空,隻見烏雲漫月。
小圓不害怕了,吐出口氣,走近主子身旁,道:“小姐,夜裡涼,快回屋歇着吧。”
楊雁回過神,二人一起進了屋子。
翌日,大臣們見瑞王來了,紛紛行禮讓路。不隻瑞王,懷朗軍中的秦老将軍、龐将軍、錢将軍都來了。大多數人已知道瑞王今日為何會來朝會,不清楚的那些官員多是被排擠,或是無甚權勢的。時辰到了,官員一個跟着一個,安靜肅穆的走入文和殿。瑞王列于武官之首,丞相列于文官之首。
皇上坐于龍椅之上,朝臣跪拜叩首,起身後躬身而立。皇上直接言明,南魏之事,昨日已經與朝中重臣商議出了結果,讓劉淮宣讀了兩道聖旨。
其一,命龍虎将軍楊志率領麾下三萬将士奔赴南疆,與建威将軍和昭勇将軍共同出兵南魏,助南魏帝平叛。其二,調撥三萬懷朗軍駐紮于雷神山,與駐守在武神山的懷朗軍共同拱衛京師。如今懷朗軍兵力不足,需補充至七萬人。懷朗軍一切事宜皆由瑞王自行決策,不必上報。
聖旨頒下,幾人跪地接旨。在場的朝臣都明白,聖旨已下,此事再無更改的可能。這個時候,大谏張松玉卻從列中走出,立于殿内,極力勸說皇上收回旨意。
張松玉禀陳國情内憂,朝廷弊端,直言此時皇上應該專心整頓吏治,與民休息。字字精準,句句懇切。見皇上不為所動,他正色道:“陛下一心發起戰事,棄黎民百姓于不顧,便是棄大周根基于不顧,還請陛下三思!”
大臣們聽了他的言論,一個個噤若寒蟬。
三皇子顧晟出列,道:“張大人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父皇已經下旨免稅三年,為的就是讓百姓可以休養生息。此次出兵南魏,待到得勝,可得到南魏的半數疆土。南魏土地富饒,到時便可以将我大周的百姓遷至南疆,讓百姓都有地可種,富民強國。如此利國利民之舉,張大人何故執意阻攔?”
将百姓遷入南疆,讓百姓都有地可種?此話說得輕巧,辦起來是何等的艱難,甚至很難實施。這無非就是三皇子為了支持皇上出兵而說的冠冕堂皇之詞。況且,誰能保證此戰大周必勝?
張松玉理都不理顧晟,繼續道:“陛下,即便抛開百姓不談,隻論禮教大義。南魏内亂,那是南魏自己的事情,我大周以何理由出兵?出師無名,天下人該如何看待我大周?”
兵部尚書趙令主戰,出列道:“張大人此言不妥。南魏皇帝已派人送來了國書,主動請求陛下出兵相助,這怎是出師無名?”
張松玉看向趙令,沉聲問道:“南魏皇帝?哪個南魏皇帝?”
“這……自然是現在的南魏皇帝。”
張松玉道:“據老夫所知,現在的南魏皇帝是皇十九子。趙大人說的可是他?”
趙令被問的一愣,想了想,道:“皇十九子雖然已經登基稱帝,但他的帝位得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現在的南魏皇帝當然還是皇十四子。”
張松玉诘問道:“皇十九子繼位怎就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