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和他認知中的天使一摸一樣。
白皙修長的十指輕輕搭上鋼琴鍵,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同時,他的十指猶如跳脫的精靈,婉轉優美的音律也從他指縫中飄蕩出來。
沈确驚訝到說不出話,從前他還沒失聰的時候,每日都挂着耳機與陶晚舟的鋼琴曲為伴。
而此時台上的人所演奏的,正是陶晚舟的成名曲。
“是……他嗎?”距離太遠,他看不清台上人的臉。
記憶中的陶晚舟,是黑長直,而台上那位,是白長直,沈确不太敢确定。
但那修長的四肢,和端坐在鋼琴前挺拔猶如天鵝的身段,根本就是他無數次夢回的模樣。
可是陶晚舟自從去了國外,就沒再回國。如今25歲的陶晚舟,應該在維也納,跟他那位男朋友談情說愛才對。
怎麼會突然就出現在國内的音樂廳?
意識到這裡,沈确心中隐隐有些痛楚。
兩個小時後,這場隆重的音樂會在觀衆們依依不舍的留戀下結束。
随着台上鋼琴師的鞠躬下台,場内大燈也亮起,徹底宣告各回各家。
沈确長舒出一口氣,有些意猶未盡,正要随着大衆腳步準備出演奏廳時,他忽然又聽見身邊有人在讨論着什麼,内容有“陶晚舟”三個字。
沈确的步伐不受控制的停滞,同時豎起了耳朵。
“聽說後台那邊吵起來了!”
“怎麼個事兒?”
“還能是什麼!幾個給陶晚舟投資的大佬都要給自家小孩搶他助理的位置!我剛還看見門口的保安過去拉架呢!”
“啧啧……這麼大的事兒陶晚舟還不趕緊選定一個?他也真不怕得罪人的!”
“嗐!你沒聽說過嗎?陶大師不僅彈得一手好琴,臉蛋兒也是絕佳,多少富二代上趕着去,生怕選不到自己呢!得罪一兩個算得了什麼。”
……
那些人後面說的什麼,沈确聽不清了,他腦子裡隻抓取了一個重點。
就是那人真的是陶晚舟!而且他居然正在招助理!
見沈确呆在原地,楊佳奇怪的轉頭看他。
“姐……”沈确渾身都在哆嗦,同時腦子也在飛速運轉,要去後台見見他嗎?可是他恐怕不會記得自己吧。
陶晚舟出身豪門世家,又是搞藝術的,藝術家天生就有一股子傲氣,一衆公子哥在他眼裡都不過是俗人,更别說沈确這樣普通家庭的人。沈确自知陶晚舟于他來說一輩子都望塵莫及。
他們五年前在學校相遇隻不過是湊巧,況且一起彈琴聊天的時日隻有半個學期罷了,如今都已經出了社會,陶晚舟會記得他這個曾經幫助過的小學弟嗎?
“你幹嘛?”楊佳皺着眉頭問他。
“我,我要去一趟後台。”沈确兩手攥着褲邊,咬咬唇說。
“去後台幹嘛?”楊佳頭上頂着一連串問号。
“去應聘……應聘陶晚舟的助理。”沈确回答。
“你神經病吧?!”楊佳眉頭都擰一塊兒了,她是真沒搞懂沈确搞哪一出。
平時沈确是最不敢搞事的那一個,今天這是咋了?聽個音樂給他聽魔怔了?
居然要去跟一群資本家的太子搶一個助理的位置???
“别他媽丢人現眼了!”楊佳伸出手想去拉沈确。
結果沈确居然退後一步躲了過去。
“你中邪了是吧?”楊佳見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也生氣了,“陶晚舟的助理能是随随便便就當上的嗎?更何況你還有聽力障礙!他能看上你就見鬼了!”
以往楊佳是最忌諱說沈确的身體缺陷的,甚至還會在别人拿這事兒取笑他的時候揍那些人,而現在她幾乎是把他的缺陷吼出來,由此見得表姐有多希望他放棄。
不過沈确心意已定,他想陶晚舟想了五年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現在這樣難得的機會,不試試怎麼行呢。
當然他心裡還是害怕的。
“還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和陶晚舟在學校裡四手聯彈的事情嗎?”沈确擡起腦袋看向楊佳,也是在給自己打氣。
那次之後,陶晚舟時常主動邀請他一起彈琴聊天,就在他們初次見面的那個琴房裡面。
雖然說出來都沒人信他,認為隻是他對偶像的臆想。
不過沈确自己清楚的很,那是一段真實的時光。
也是支撐着他失聰後沒有自暴自棄的信仰。
“這個……”楊佳當然記得,不過她從前隻當沈确是在講笑話。
可此時看着沈确笃定的眼神,楊佳逐漸動搖了。
她這個弟弟,她最清楚了。
膽小又怕事,平時不熟的人稍微對他皺個眉頭他都要自責一晚上,怎麼會拿這麼大的事來開玩笑?
“你想清楚了?真覺得陶晚舟能看上你?”
“想清楚了!”沈确用力點點頭,淺淺笑了笑。
陶晚舟看不看得上他,他心裡也沒底,但見一面,總該可以吧。
或許陶晚舟記性好記得他,還能顧及當年的情分,選了他,也說不定呢?
“行!”楊佳也不糾結了,跳過去一把攔住沈确的肩膀,“姐力挺你!走着!”
有了表姐的支持,沈确勇氣更佳,邁開的步子也沒那麼沉重了。
到了幕後,金碧輝煌的走廊又寬又長,腳下的紅地毯直通盡頭那扇金燦燦的大門,那扇門後,是他沈确暗戀了五年的人。
沈确難捱緊張的情緒,緩緩深呼吸,又長長舒出一口氣。
他那年23歲,和陶晚舟肩挨着肩彈琴、聊人生聊夢想、一起探讨音樂,那段日子讓他夢了這麼些年。
陶晚舟會記得哪怕一點點嗎?
沈确每朝前邁一步,加速的心跳節奏都會帶動身體某一處滲出汗珠。